我的1979

争斤论两花花帽

都市生活

李和浑身一颤,满目诧异的望着远处,然后便无神的望起了天空…… 毒辣的太阳,地上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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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李家声

我的1979 by 争斤论两花花帽

2019-4-26 13:28

  于老头破天荒的第一次请吃酒,院子里开了五六桌席面,而且特意请了寿山父女来掌勺。
  不但有左右街坊,甚至故宫的老朱、博和尚都来了。
  老头子们一桌,李和就和小威这些半大孩子挤一桌。
  李和低声问小威,“知道什么事情吗,这么热闹”。
  于老头没闺女嫁,儿子就一个于德华,还娶媳妇了,孙子、孙女也没到结婚年龄,就是结婚也不会在这里办,他就纳闷会有什么喜事,无缘无故的请吃席。
  “听我爸说以前整于家的人给抓起来了”,小威说着还用手比划了收拾,“一下子砰地一声,人就没了”。
  “知道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给抓起来了?”,李和知道于老头的对头挺不好惹的,怎么突然就倒了。
  小威挠挠头,明显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坐李和右手边的孩子却突然道,“我知道,听说是占公家财产还收了人家不少礼,不就给怼起来了嘛。他家就在权盛里,他孙子经常仗势欺人,这下没了他爷,那孙子估计得意不起来了,以后我见着非削他不可”。
  小孩子里面的打打闹闹,李和没兴趣再听。
  不过他也真心替于老头高兴罢了。
  于老头今天没少喝,只要有人举杯,二话不说一口闷下。
  于老太太在旁边也没劝,就由着他喝。
  旁边有让于老头慢着点喝的,于老头说,“甭拦着,今天我高兴啊,我等了二十年啊,各位街坊都知道,我这二十年熬的多苦啊。我今天知道了那龟儿子下场,我太开心了,大家继续喝“。
  于老头除了心结,整个人精神又不一样了。
  散完席,于老头坚持要去上坟。
  于老太太说,”你都喝了这么多了,歇会再去”。
  于老头摆摆手,坚持拿了几刀纸、一盒火柴、一瓶酒走了。
  李老头对与老太太说,“放心吧,我去跟着这老倔驴”。
  也就转身跟着于老头去了。
  李和头也是晕乎乎的,一桌子半大孩子都开始正儿八经学场面,绊着他喝了不少酒。
  小威还是跟在李和后面,要跟着他后面混,李和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李和担不起他们的责任,半大的孩子都是冲动的年龄,一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兜不起地来底子。而且小威跟瘦猴和苏明他们不一样,瘦猴他们都是经历过社会的,都是知进退,识时务者。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倒不是贬义,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这是孙子兵法讲的。
  要想当爷得先当孙子,说伟大是熬过来的,还包括必须熬过自己不为人重视的阶段。
  所以他一直不敢把李隆和大壮带入京城,因为他们的性子熬不住,出了事李和罩不住,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回到家,直接在院子里躺椅上睡了下来。
  睡到迷迷糊糊,院子里的狗开始叫。
  何芳不在这边,李和无奈只得揉揉眼睛起来看看怎么回事。
  到了前院,听到大门被砸的砰砰响。
  李和没好气的开了大门,发现门口站了一圈人,还停着两辆轿车,轿车旁边还站着几个衬衫领带模样的,一看就不是国内的着装。
  敲门的是一个干部模样的着装,上来就问李和,“这里是李舒白的家吗?”。
  李和还没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李舒白这个名字,就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
  围观的人有提醒道,“就你家住的李老头”。
  李和立马明白过来了,李老头的全名就叫李舒白。
  “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问下他在不在这里!”,干部着装的人显得很不耐烦,抹了下额头的汗,显然在门口等开门的时间有点长。
  李和没了好脾气,“我就问你什么事”。
  干部模样的人还要说话,却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拦住了,笑着对李和道,“李舒白正是家父”。
  李和一愣,认真瞧了一眼中年人,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皮鞋一尘不染,眉眼间跟李老头果真有五六分相似。
  他笑着道,“早说嘛,进来吧,他出去了,等会就回来”。
  人群里听说是李老头的儿子,许多人盯着眼睛中年人。
  “我就说跟李老头像嘛”。
  “这李家想当年不简单啊”。
  “这又是认亲的啊”。
  中年人朝轿车上招招手,轿车上下来了一个妇人,头上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手里拉着一个孩子,估计是中年人媳妇,只能用风韵犹存来形容。
  还下来了一个女孩子,一袭白色的连衣裙,第一眼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李和把一群人迎进了屋子,进了客厅,招呼七八个人坐下,“大家随便坐”。
  “赶紧的给李先生上茶”,干部模样的人还没坐下就对李和道。
  李和挺烦这样的苍蝇,问道,“请问你是?”。
  干部模样的人低声对李和道,“我是中丝进出口总公司的,主管外事工作的主任,我姓江。小伙子,请你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我是你爹啊,我配合你工作,这个李和惹得起。
  扭头不再搭理这个江主任,不过还是去泡茶了,给李老头一个面子,还是要给他儿子倒茶的。
  洗了几个粗瓷茶杯,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茶,“天比较热,喝点茶吧”。
  中年人笑着接了,“谢谢”。
  然后抿了一口。
  一屋子人,坐着发呆,江主任道,“李先生,要不你看,咱先去宾馆,晚点再过来,这人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中年人笑着道,“江主任,要不你有事,你先忙,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跟家父团聚”。
  “那我就先走,晚点我来接你,我们公司对你这次访问很重视,公司的领导晚点会宴请你,希望你务必赏光“,人家父子团聚,江主任呆着也不算事。
  出门的时候,使劲给李和抛眼色,李和就低头装作没看见。
  江主任气的跺脚离去。
  于老太太倒是得了消息来了,笑着道,“家声,美惠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前天还在嘀咕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家声和他老婆站起来迎着于老太太道,“于姨,身体可好,早就想回来了,只是一直不方便“。
  于老太太道,“身体就凑合那样吧,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那亏了你家德华,我们在一次展会上遇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们也回来了”,李家声笑着道。
  “回来养老挺好,你于叔也不愿意过去。再说,德华孩子都大了,也不需要我去带”。
  李家声老婆美惠插话道,“你家德华这两年像是发了呢,我们去看了,大豪宅都住上了呢,佣人都二三个,你没过去享福呢”。
  于老太太道,“他生意我也不懂,反正我听说他最近做的是挺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操不了心了”。
  几个人聊天聊得火,李和一直没说话。
  等到五点多钟,李老头哼着调子进了门。
  还对着满屋子人道,“哟,来客人了”。
  李家声慌忙站起来,站着定着身子看李老头,久久没有说话。
  于老太太笑着打趣道,“你这老头子,过回头喽,自己亲儿子站面前竟然不认识了”。
  “你是家声?”,李老头身子一震,盯着李家声看,好像不敢相信似得。
  “爹,是我”。
  “真是家声,回来就好”。
  父子两个人只是这样一直站着,没有一句话。
  “你爷俩也真是的,都傻站着干嘛,坐啊”,于老太太又指着其他几人道,“那是你儿媳妇,那是你孙女,那是你孙子。我早就说过了,你老李家没绝后”。
  “好,好,好”,李老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想过去摸孙子的头,小男孩比较怕生,一下子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女孩子站起来乖巧的喊了声,“爷爷”。
  “哎”,李老头欣慰的应了一句,局促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你坐,你坐”。
  于老太太道,“你也坐啊,自己儿子媳妇一大家子回来,你紧张个什么”。
  李老头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然大声的问,“家盈呢,我怎么没看见家盈”。
  李家声笑着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老头,“好好的呢,人在美国,没时间回来。你看,照片在这呢”。
  李老头一把抓过,仔细的看照片,湖畔边,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挥舞双手,翩翩欲飞。
  “结婚了嘛?她”,李老头颤声问道。
  “爹,你以为她还是小娃娃呢,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也都七八岁了”,李家声笑着道。
  李老头又一连说了几个好,慌里慌张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桌子上一杯茶就喝下了。
  李和见于老太太走了,他也就知趣出来了,真不适合打扰人家谈心。
  出了家,没地方好去,只得去了何芳那里。
  何芳大门开着,正在除院子砖缝里的草。
  李和说,“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我自己的房子,我爱怎么着,你管得着嘛”,何芳毫不客气的指挥李和道,“去把那个草帮我摊开,晒干了就放厨房烧柴禾”。
  李和就只得给他做起了免费劳动力。
  、
  82:礼物
  李和跟何芳回家,只有一个于老太太坐在堂屋没事逗着几条狗玩。
  李和问,“都走了?”。
  于老太太道,“都走了,这不我留下给你看门嘛。什么领导请吃饭,一大帮子人,他家这小子是真的混的有名堂了”。
  何芳道,“那我烧饭,你在这吃一口?”。
  于老太太道,“不留了,中午还剩下那么多菜呢,不知道我家那老头子怎么处理呢,我回去给他扔了,我就从来不吃剩菜,他吧,非要吃剩菜。这夏天放不好就是馊味”。
  李和笑笑,送走了于老太太,就帮着何芳开始做晚饭。
  当晚李和等到八九点钟,李老头一家都没有回来,他也就插门睡觉了。
  宾馆多的是,他们一家子哪里睡不得。
  早上起来,李和见门口有卖油条的,就买了几根油条。
  巷口里多了不少推着自行车卖东西的农民,大部分都是来自附近的郊区,一线城市是决不允许没有本市固定工作的外地人长期居住的,严苛的户籍管理制度,它彻底剥夺了绝大多数人到大城市生活的可能。
  做小保姆或者泥瓦工的临时工们,会被一次次查抄后,整车的送往收容遣送站。
  这些卖东西的人在自行车上焊上了铁管子,载上箩筐,沿街串巷,有豆芽,有豆腐,也有一些青菜。甚至爆米花、瓜子这些炒货都有。
  可以给钱也可以给粮票,但是粮票现在不怎么值钱了。
  前两年粮票最高时,京城一斤粮票可以当四毛钱,全国粮票高达一块二,很值钱。
  这会跌到了一毛钱,一斤粮票换到的瓜子,也就是那么两把。
  各街道办事处都兴办了第三产业,基本全部是街道型知青企业,知青凑钱,街道提供经营场所和执照创办起来的。
  如果在南方可能是私营企业,但是在京城,始终都是这种集体性质的。
  集体企业、私营企业也同时在和国企抢夺原材料资源,抢夺计划外物质。
  在一夜间大家都变成了倒爷,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发财之道。
  满街都在商谈着盘条、水泥、彩电、汽车、摩托车甚至麻袋的大生意,盘条不是几百吨都没人聊。
  许多人家里开始光明正大的摆财神爷了,甚至文关公和武关公都分的特别仔细,谁说中国人不信教。
  李和就坐在门槛上一边扒稀饭,一边听巷口老太太们八卦。
  何芳都觉得李和有股小市民劲,喜欢瞎打听。
  只听得嘎的一声,急促的紧刹车,李家声那辆黑得锃亮的桑塔纳在李和面前停了个稳。
  李老头先下了车,还把孙子从车上抱了出来,满脸荡漾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他问李和,“锅里还有饭不?”。
  “有,你们赶紧去吃一口”,李和回答道。
  “走,爷带你吃早饭”。
  李家声也带着老婆孩子下了车,对坐在门槛上的李和道,“抱歉,昨天走的匆忙,也没跟你打招呼”。
  “不要那么客气,你进去吃点早饭吧”。
  吃完早饭以后,李和还是照样老样子,泡杯茶,葡萄藤下一趟,看书或者听广播。
  李家声不声不响的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小兄弟,倒是好兴致,不介意跟你聊一聊吧”。
  又掏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根递给李和。
  李和摆摆手没接,示意自己桌子上有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那种抽不习惯,我还是抽自己的”。
  吸雪茄和抽烟的最大不同,是每当吸一口雪茄之后,必须首先用力、迅速、彻底地吐掉口腔中的烟,不要入肺。因为,吸雪茄不是要吸燃烧出来的烟,而是要品尝余下的香气。
  李和保证他没这么大的肺活量,也享受不到雪茄味道的乐趣,如果强行在各种形式感或者仪式感上找安慰,就是自虐了。
  李家声自己点着了一根,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谢谢你对家父这么多年的照顾,真的感激不尽”。
  “没什么,我跟他趣味相投罢了,没什么好谢的”,李和说的也很客气。
  “这是给小兄弟的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李家声把一块手表放到李和的面前,“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小兄弟在这里,没准备什么礼物,还请见谅”。
  李和看了一眼,直接笑了,这他娘的就是个他卖的那种塑料电子表,现在跌价都跌到七八块钱了,他也没拒绝,直接拿在手上收下了,笑着说,”谢谢“。
  不过也比较欣慰,李老头没透露他家底,不然李家声也不会好意思只送个电子表。
  “听家父说,小兄弟,购买了我家原先的老宅?”,李家声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的,买了好几年了”。
  “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再出售的意向,我可以在原价上高一倍“,李家声似乎表现的很有信心。
  “如果这是你父亲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推辞”,李和反正就是这个态度,李老头不张口,他就不会同意。
  李家声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兄弟对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说个价格,钱不是问题。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总归要找个落脚处,在小兄弟这里,麻烦你总归不是太好”。
  李和摆摆手,笑着道,“不是钱的问题,只是目前还不想卖”。
  李家声道,“听说你是名老师,还在做点小生意,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帮点忙。我在泰国经营进出口生意,跟内地还是有点往来,也认识不少人”。
  “谢谢,我这点小生意糊点口而已,入不得你的眼“,李和等于直接拒绝了。
  两个人的谈话都陷入了沉默。
  “行,那我会尊重小兄弟的选择,不过还是希望小兄弟帮我一件事”,李家声也不在强求买回老宅。
  “你说,能帮尽量帮”。
  “我希望你帮着我劝劝家父跟我一起回泰国,毕竟他年龄大了,一个人在国内,我也不放心”。
  李和想了想也表示理解,“行,我会帮你劝劝的”。
  两个人没有所谓的相见恨晚,交谈甚欢,惺惺相惜,毕竟所处的社会地位不一样,一个虽然是表面谦和但是骨子里俯视看人的,一个是没有仰视看人习惯的。
  何芳拿了个口红在嘴上擦了一圈,抿了下嘴,用期待的眼神问李和,“怎么样?”。
  涂得是那么的鲜艳,红得似乎在滴血。
  更过分的是,她似乎还担心人家看不到她涂了口红,还特地用赭色的线条在嘴唇四周精心地细细地勾勒了一圈。
  乍一看活像两片鲜红的花瓣。
  李和本来想嘴贱说不好看,最后还是忍住笑,夸赞道,“挺好看的”。
  “骗人,肯定难看死了”,何芳拿镜子又左右照了一边,果真还是不满意。
  打了盆水,三两下给洗掉了。
  李和说,“我记得你不是不擦这玩意的嘛”。
  何芳道,“李叔她儿媳妇送的呗,说是什么见面礼,我就感觉好玩,拿着涂下”。
  李和把口红拿到手里一看,不认识什么牌子,反正不是什么好货,直接道,“扔了吧,质量太差,浮粉,还不均匀,怎么涂都不会好看”。
  何芳点点头,看看左右没人,嗖的一声,扔到了垃圾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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