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第壹場戲

　　“森哥，妳換上這身裝扮可真帥！”
　　單獨負責化妝的趙靜雲看著面前的韓森，眼睛裏的贊賞無法掩蓋，直言道：“就這身裝扮，走出去又要迷死萬千少女了。”
　　韓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角色職業裝，標準的黑色立領黑衣，脖子上戴著“8”字型項鏈和戒指，以及金色的立領長衣。
　　狗看了都搖頭的造型……
　　竟然被誇好看？
　　但這的確是編劇陳三平劇本中描述的服飾，這個世界對劇作家的推崇無與倫比，所以如非必要，導演在拍攝的時候，都不會過多改動，會盡量的滿足劇本中所有的細節要求。
　　而此刻，編劇陳三平接到男主角韓森到來的消息後，也是第壹時間匆匆從酒店趕來。
　　陳三平到來的目的，就是親自接觸壹下韓森，並在現場根據韓森的演技表現來判斷、修改接下來的劇本劇情走向，畢竟壹些演員天生壹副喜劇相，讓對方去表演冷酷殺手，那的確是強人所難，除非擁有影帝級的演技，不然的話，壹般演員是很難駕馭反差如此的角色。
　　很快，陳三平就到來片場，此時，導演姜華正站在監視器旁，拿著劇本，對壹男兩女三名演員講戲：“咱們這場戲會開機，但只是模擬，我不要求能壹次過，但必須讓我看到妳們的真正實力，所以等下在拍攝的時候，請盡情表演。”
　　韓森點頭。
　　另外兩名女演員此刻也是重重點頭，答應道：“放心吧，姜導！”
　　“我壹定盡全力！”
　　兩名女演員，壹個是飾演阿清的陳清，另壹位則是春滿樓的頭牌小姐芙蓉。
　　芙蓉這個角色也是貫穿全劇的核心人物，在這部劇中，芙蓉被舊情人高峰詛咒，不僅生生世世為娼妓，而且生生世世活不過二十九歲，所以，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市，芙蓉永遠都是小姐的身份，而且即便健健康康活到二十九歲，也會因為各種突發事故而死亡。
　　而姜華此刻所講述的這場戲，就是二十九歲的春滿樓頭牌芙蓉，終於攢夠了錢，為自己贖身，卻因不滿老鴇去讓新人小姐去接客，自動放棄離開，轉而把贖身的機會給了新人。
　　與此同時，第八號當鋪主任韓森，剛剛被脅迫接任當鋪，心煩意亂，於是便讓車夫送到春滿樓喝酒解悶。
　　被拐賣到春滿樓的阿清，曾因壹場緣故與韓森相識，如今在春滿樓認出韓諾，驚喜大叫，於是韓森便點名阿清陪酒。
　　欣喜的阿清得意洋洋地要求錯愕的老鴇給她梳妝打扮。
　　在韓森在包廂中等待之際，無意間被芙蓉哀傷的琴聲吸引，又目睹芙蓉自願留下為不願接客的新人阿雪贖身，還取出養老金五十大洋，交換阿雪的自由。
　　這壹刻，韓森頓覺芙蓉心地善良，品性良潔，所以就準備讓芙蓉成為自己的助手，讓對方與自己壹樣，得到長生，享盡榮華富貴。
　　正把他把自己的好處說給芙蓉聽的時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阿清遍尋不到韓森，心急如焚之際，龜公譏笑阿清自不量力，竟然想和老小姐芙蓉爭客，阿清壹時氣憤不平，便是拔起小刀，沖向了芙蓉的房間。
　　“聽明白了嗎？”
　　講戲完畢，姜華就看向三人，特別是看向韓森，“阿森，劇情上若是有什麽不理解的，可以隨時問我。”
　　“好的。”韓森點頭。
　　飾演芙蓉的桐茹身形婀娜，而且相貌非常漂亮、端正，是讓人能壹眼就看出的善良，實際上，今年三十歲的桐茹，出道近十年來，雖然不溫不火，但也的確是盡己所能的在做善事，常常會被自己所得到的片酬拿出壹部分來支援被疾病纏身繼續高昂醫療費的貧苦大眾。
　　所謂相由心生，正是如此，所以桐茹在演藝圈內，也經常會接壹些好人、善人的正派角色，這也使得桐茹在業內的戲路變窄，出道近十年來，至今仍然是二線邊緣徘徊的演員，是那種壹看就知道，但卻說不出名字的藝人。
　　此刻，桐茹看著韓森，眼睛裏滿是和善：“森哥，我知道妳是第壹次演戲，可千萬不要緊張，導演說了，今天只能算是試戲，而且拍戲的時候，出錯是在所難免，習慣就好了……”
　　還沒正式開拍，桐茹就開始安慰韓森，不要讓韓森有太大壓力，果然是出了名的正派演員。
　　韓森感慨壹番，連連道謝。
　　而陳清此刻卻是去尋找趁手的道具小刀，開始醞釀情緒，因為在等下的戲份中，她要持刀闖進芙蓉房間，給芙蓉壹刀……
　　“都準備好了嗎？”
　　姜華坐在監視器前，拿起喊話筒，壹邊詢問，壹邊向坐在壹旁的編劇陳三平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準備好了！”
　　桐茹大聲回答。
　　姜華又看了看韓森與陳清。
　　韓森想了想，忽然讓王康成拿來壹個墨鏡，戴上後，整個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深沈許多，這壹下看的姜華嘖嘖稱奇，因為這很符合劇中主角的氣質，旁邊的陳三平笑道：“是個有想法的青年。”
　　姜華笑了笑，便是再次拿起喊話筒，此刻，都不用場工出場打板，便是親自報幕：“《第八號當鋪》第二場，第壹幕，開始！”
　　話音剛落，在角落裏的攝影師便掌控鏡頭，開始正式拍攝起來。
　　當導演話音剛落沒多久。
　　芙蓉坐在古箏前，臉色變得頗為哀傷起來。
　　韓森轉過頭，看向她，墨鏡下的目光看不清神色。
　　但他壹只手背在後面，壹只手提在腹前，輕輕地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翠綠扳指，再加上壹身黑袍，整個人頓時就顯得有壹道古色古香的氣質，再加上背後布置的幽暗背景，使得韓森看起來非常神秘。
　　“妳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為阿雪贖身，妳以後的日子……還好過嗎？”
　　韓森緩緩踱步，看著芙蓉。
　　這壹句臺詞念得字正腔圓，聽得姜華和陳三平都是各自看了對方壹眼，眼裏顯然都有些意外。
　　不僅如此，韓森的語氣、神情、動作，都結合的非常好，看起來甚至都不像是初出茅廬的新人。
　　“他以前拍過戲？”
　　“沒有，只拍過壹些廣告和歌曲短片。”
　　聽到這裏，陳三平看向韓森的目光就顯得有些滿意了：“那後續的劇情就不用改了，這樣的氣質很符合我作品裏的人物。”
　　“再看看吧。”姜華微微點頭。
　　……
　　此時，面對韓森的詢問，芙蓉神色悵然：“無所謂了，將就著過吧，反正我本來就是壹無所有的人。”
　　韓森繼續說道：“五十個大洋可不算少，做個小生意，以後也可以壹時溫飽。”
　　芙蓉搖頭：“就算我跟阿雪投緣吧，我已經是殘花敗柳，阿雪卻是年華正好，不應該糟蹋了她。”
　　“所以，妳是不願意阿雪和妳壹樣？”
　　“當年我也像她壹樣，家境窮苦，被人賣到春滿樓來，也是滿心的不願意，如果當時有人肯拉我壹把……說不定現在，我已經兒女成群，清白過日子……”
　　聽到這裏，韓森表情有些觸動。
　　他轉過身去，看向屋外的花花草草，再次出聲詢問道：“可是，妳不是好不容易才攢夠了錢，替自己贖身的嗎？這麽壹來，妳可是什麽都沒有了。”
　　芙蓉摸索著自己的麻花辮，嘆息道：“我既然給自己贖了身，照理說，應該迫不及待的離開這裏……但是，我無處可去。”
　　“妳的家人呢？”
　　“我早就沒有自己的家人了。”
　　韓森猛地轉過身，“既然妳已經沒有了牽絆，妳可願意離開這裏，到壹個沒有煩惱，沒有生死的地方去過日子？”
　　“哢！”
　　此刻，姜華的吶喊聲傳來，現場頓時靜止，所有人都回過頭，看向導演。
　　姜華站起身來，卻沒有走過去，而是直接拿起喊話筒，大聲說道：“阿森，妳的情緒是對的，而且妳的臺詞功底也不賴，真的，太給我驚喜了，不過，妳剛剛那句話的反應，有些太激烈了，在這部劇裏，男主角是壹個非常沈穩的人，不會因為大喜或大悲而有過於沖動的表現……”
　　“所以呢？該怎麽演？”韓森納罕的問道。
　　姜華笑道：“妳可以輕輕的側過頭，或者是緩緩的轉身，而不是突然猛地壹下轉身，那不符合男主角的沈穩氣質，單看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麽，可若是縱觀男主角的整個人生，這樣的表現，就顯得太過突兀。”
　　“好！我明白了！”韓森點頭道。
　　盡管全劇組的人都在看著自己，但韓森卻倒是並沒有生氣，畢竟姜華此刻也是給自己留了面子，雖然當眾表述韓森的缺失，但語氣卻非常的委婉。
　　而且這也是為了作品更加的優秀。
　　“阿森，其實妳剛剛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桐茹笑著說：“尤其是妳的臺詞，竟然背的這麽熟練，倘若不是妳接的好，情緒到位，我恐怕也會因為緊張而忘詞。”
　　“哪裏哪裏。”韓森撓撓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韓森這個動作，桐茹感覺真是可愛極了，壹時竟然呆了壹下，旋即反應過來，噗嗤壹笑，“妳在開拍的時候可不要做這個動作，太不符合男主角的人設了。”
　　韓森連忙道：“好的，壹定！”
　　此時，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再次集中起來，伴隨著導演姜華的再次吶喊，這壹次，場工飛速的上前打板，大喊道：“第八號當鋪，第壹場，第二幕！”
　　話音剛落。
　　韓森便是緩緩轉過身去，淡淡的問道：“既然妳已經沒有了牽絆，那麽，妳可願意離開這裏？到壹個沒有煩惱，沒有生死的地方去過日子。”
　　芙蓉神色壹楞：“沒有煩惱？沒有生死？那不是成仙了？”
　　“不是成仙，不過也和成仙差不多了……”
　　韓森看著芙蓉，淡然壹笑：“我，可以令妳長生不老。”
　　他壹邊說，壹邊踱步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緩緩的說道：“我在尋覓壹個合作夥伴，跟我共同經歷生生世世。我看妳行事熱心，頗有俠義之氣，我很欣賞妳的為人。所以想和妳商量，請妳，成為我的合作夥伴。”
　　芙蓉吃驚又疑惑：“妳說的合作夥伴，是什麽生意？”
　　韓森微笑道：“妳聽過八號當鋪嗎？在八號當鋪裏，時間是靜止的，妳可以保有永遠的青春，妳可以享盡塵世間的壹切榮華富貴，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不會再受病痛老死的折磨，只要妳成為我的夥伴，妳就可以永生。”
　　芙蓉沈默了壹下：“韓爺，您是不是在尋我開心？”
　　“我信！”
　　此刻，壹聲大喊傳來，早在門外偷聽到這壹切的阿清，迫不及待的闖入到房間裏來。
　　芙蓉擡頭，看到阿清，面帶薄怒：“阿清？妳來這裏做什麽？”
　　阿清卻絲毫沒有看芙蓉壹眼，那壹張俏臉上醜陋的胎記在興奮、激動的表情中，顯得越發的扭曲：“韓少爺，您的條件開的這麽好，不如我來去做吧！”
　　見韓森不為所動，阿清立即下跪，急切的懇求道：“韓少爺，您說的話我都相信！只要妳開的條件都算數，我什麽都肯做！我什麽都願意做的！”
　　這壹幕讓陳三平和姜華都有些吃驚，阿清下跪這壹幕在劇本裏是沒有的，但可能是情緒太過飽滿，此刻的阿清竟然全然代入到了劇本角色中，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瘋癲。
　　與此同時，韓森低頭看了阿清壹眼，面無表情的說：“我已經選中她了。”
　　阿清聞言，又起身來到芙蓉面前，懇求道：“芙蓉姐，讓給我吧？讓給我吧！”
　　芙蓉對阿清以往自私自利的表現厭惡之極，聞言便是冷笑道：“如果是別人求我，我就答應了，可是妳……別想！”
　　阿清面目扭曲，咬牙切齒的說：“算了，我根本就不需要求妳，這原本就是我的機會，他是我的客人！他是我的客人！！”
　　“是妳搶了我的客人，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啊啊啊！”
　　壹番癲狂的張牙舞爪中，阿清手中攢緊的小刀猛地插入到芙蓉心臟。
　　芙蓉面露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胸前的這把刀，而後便是踉蹌兩步，倒在了地上。
　　這壹瞬間，阿清的大腦猛然清醒了，她怔怔的看著躺在血泊中的芙蓉，等回過神來，便是急急的轉過身，哭著跪在韓森面前，用力搓手，苦苦哀求：“我求……求求妳，帶我走！！我求求妳帶我走，妳也看到了，我不是要故意殺她，是她自己就這樣撞上來的！我不是故意的！”
　　“放手！”韓森冷喝壹聲。
　　阿清直接就抱緊了韓森的大腿，身體緊緊的貼上去，梨花帶雨的哭道：“我不要放！！我求求妳！我不想死！！如果被滿姨知道的話，她會要我償命的，我不要……”
　　韓森此刻已經有些出戲了，甚至也有點傻眼了。
　　劇本中可沒有這壹幕，但他剛剛被導演調教，深知以戲中“韓森”書香門第，大家風範的出身與性格，此刻斷然是無法用腳踹開對方的。
　　於是便稍微推動兩下，就不再動作，始終保持著紳士姿態，低聲冷喝：
　　“放手！”
　　“我不要，求求妳，我不要，我不要死！”
　　……
　　“哢！”
　　導演姜華站起身來，壹臉滿意的鼓起掌來：“過了！過了！很好！完美的表現！”
　　他壹邊鼓掌，壹邊看向周圍的工作人員，“都楞著幹什麽，鼓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