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商人和權力勾搭成奸,商人和權力勾搭成奸08
二號首長全集 by 黃曉陽
2024-6-30 19:47
劉鳳民替唐家所做的事,還不僅於此。妹妹唐小雨,家雖在縣城,實際上壹直沒有房子,僅僅只有壹間宿舍。不久,任大為調到了省裏,唐小雨就更沒有可能在縣裏解決房子,可就在這時候,縣委辦主任主動找到唐小雨,交給她壹串鑰匙,說這是劉書記特批的,三房壹廳,要唐小雨把父母從鄉下接進城。至於搬家的具體事宜,就由縣委辦負責,只要唐家定時間。
這所有事,母親都會在事後打電話告訴唐小舟。每次電話裏,母親都會將劉書記好好地贊揚壹番,說劉書記真是個好書記。
唐小舟暗想,整個中國的縣委書記,都是好書記,只不過,要看他們對誰好了。妳如果沒有壹個當省委書記秘書的兒子,他就是想對妳好,也不知道妳姓甚名誰門朝哪開呀。
人家替妳唐家做了這麽多事,圖什麽?只不過是到省裏來看看妳,吃餐飯嘛,妳就拿架子?太說不過去了吧?到了後來,唐小舟還真不是推,幾次都答應了劉鳳民,非常不巧的是,臨時有事,不得不另約。
眼看著就快過新年了,趙德良恰好要去北京開幾天會,開始還準備讓唐小舟壹起去的,可在臨行前,王莊會自殺案有了突破性進展,趙德良便改變了主意,對他說,小舟,北京妳就不去了,這些天,沒事的時候,就去尚玲那裏看看,關心壹下那件案子。
唐小舟總覺得,壹個副市長的案子,趙德良如此關心,壹定有著別的目的。可他不說,自己不方便問。他沒有陪趙書記去北京,按說只有辦公廳以及壹處的人才知道。可不知怎麽回事,當天晚上,這個消息似乎全省都知道了,他的電話響起來就沒有停過,都是壹件事,平常約他不容易,逮著這個機會,可以見見面。
唐小舟於是想,下面這些市縣的領導人,可能在省委辦公廳這壹類地方安插了間諜吧,上面壹些關鍵人物的動向,隨時都有人向下面通報。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有多少人在下面領取這類報酬,誰都無法統計。也難怪如今的官場沒有秘密,類似的這種準間諜活動,極其普遍地存在著,能有秘密嗎?
很多的吃飯邀請,都被唐小舟推了。全省範圍內,唐小舟大概屬於欠飯債最多的人,似乎全省人民都熱切地期望著請他吃飯,而他的時間又是那麽的少,能夠真正請他坐上飯桌的人,少之又少。現在終於有了幾天機會,那些人便開始了壹場角逐,誰都想拔得頭籌。唐小舟自然不肯輕易給他們機會。別說他排不過來,就算能排過來,他也不能去。假如有人告訴趙德良,這幾天,唐小舟天天都在酒場裏打滾,壹餐要趕幾個地方,吃三四桌酒,趙德良會怎麽看?
所有人的宴請,他全都推了,僅僅只答應了壹個,就是劉鳳民。
地點自然在喜來登,劉鳳民問他要不要派車去接,唐小舟知道,省委省政府就是有那麽壹幫人,閑著沒事,專記下面市縣壹把手的車。讓這些人註意到,還不定會傳出什麽話來,不如自己打的過去,便拒絕了。
下午,唐小舟先去了梅尚玲那裏。見了唐小舟,梅尚玲十分熱情,關上門和他談案子。梅尚玲說,這次之所以能夠取得突破,多虧妳提醒的兩點。唐小舟想,我提醒了兩點嗎?事情太多太雜,當時說過什麽話,他都不記得了,只好打哈哈。
梅尚玲於是向他介紹了壹下情況。當時,唐小舟說,壹個人突然改變了自己壹貫的行為方式,必然有極其深層的原因。梅尚玲想想,覺得唐小舟雖然不懂偵查工作,但有直覺,他的直覺,應該能說明壹些問題。可是,僅憑這壹點,又能說明什麽?任何事都不能說明嘛,有哪壹條規定,說壹個人不能突然改變自己的壹貫行為方式?曹滿江是打了人,那也只是違紀,最多按照紀律處理,曹滿江本人對此也有深刻認識,早已經表明了態度,自己犯錯了,主動請求組織處分。除了處分,還能怎麽辦?
梅尚玲於是又想到唐小舟的第二個直覺,也就是王會莊死亡當晚,為什麽所有人都沒有聽到動靜?死亡肯定不是壹瞬間發生的,壹定有過掙紮行為。為什麽王會莊痛苦掙紮所弄出的響動,沒有壹個人聽到?梅尚玲也說過,類似的案例,她遇到過,就算有響動,也可能瞞過現場很多人。問題是,現場有幾十個人呢,竟然沒有壹個人聽到動靜?是不是顯得太安靜了些?為什麽丁春陽說壹吃過飯就想睡覺,而睡過壹覺起來,不久又睡著了?為什麽王會莊原本坐在那裏想事,想著想著,也睡著了?為什麽薛靖海下半夜才睡,卻又能在淩晨醒來,而丁春陽卻不能?
此時,梅尚玲在心裏進行了壹番大膽的假設。這個假設,自然就是假設王會莊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在她沒有去現場之前,這個假設,就已經存在於她的腦子中,她之所以去現場,也就是要去尋找支持這種假設的證據。法院審案,奉行的原則是無罪推定,即將所有受審對象,全部推定為無罪,然後由主訴方用事實證據來論定其有罪。而公安或者紀委辦案,奉行的,卻是有罪推定。即先假設此人有罪,然後去尋找證據,證明這種假設。看過現場之後,梅尚玲意識到,這個假設要成立,需要很多證據支持,比如王會莊不是上吊死的,而是死了之後,被人擺上去的。這壹點,很快就被否定了,上吊的人,頸部都會有勒痕,但死前勒痕和死後勒痕,是有本質區別的,法醫幾乎壹眼就可以分辨。金昌市公安局的法醫報告證實,王會莊頸上的勒痕,是死前出現的。那麽,死後被人吊上去的可能,就被排除。
那麽,有沒有壹種可能,王會莊在生前被人弄到了那床致命床單上?
有這種可能,由幾個人抱著,便可以弄上去。但這樣弄上去,技術上有些難度。難度之壹,壹個人肯定幹不了此事。任何臨死前的求生掙紮都是異常猛烈的,壹兩個人,根本抱不住。掙紮時,肯定會在死者本人以及作案者身上留下壹些痕跡。當然,如果謀殺者事前做了準備,比如將王會莊打了壹頓,讓他身上留下了壹些傷痕,那麽,事後屍檢,就很難判斷這些傷痕,到底是被打留下的,還是被吊起來後掙紮時留下的。按照這壹推理,曹滿江突然改變壹貫的行為方式,對王會莊實施暴打,就可以解釋了。
問題是,王會莊是睡在床上的,別人要將他從床上移到門口,有好幾米的距離,這段距離,王會莊應該醒來。那也就是說,掙紮很可能從床上就開始。這時候王會莊如果拼命掙紮,就算對方有再多人,若想不驚動其他人,那也是非常難的。何況,在王會莊掙紮的情況下,要完成那幾米的移動,搞不好要持續好幾分鐘時間,再在他掙紮的情況下,將他套到床單上,到他死去,這個時間很可能不短。謀殺者如果需要很長時間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進行謀殺,這個人,也太膽大妄為了。
有沒有壹種辦法,將其他人驚醒的可能以及王會莊掙紮的可能降到最低?
讓這些人全都吃安眠藥。這是建立在王會莊可能被殺假設之上的另壹個假設。
如果同時讓很多人吃安眠藥,那只有壹種可能,就是在其飲食中下藥。為此,梅尚玲第二次去了公安局,她向公安局提出了壹個要求,檢查壹下王會莊的胃內消化物。公安局采取了壹種最為保守的做法,用壹根針刺進王會莊的胃,提出了壹點點樣品進行化驗。如果要進行全面檢測,這壹點點樣品肯定是不夠的,好在梅尚玲的要求非常明確,只要求檢驗壹下是否有安眠藥。
結果很快出來了,王會莊的胃內消化物中,確實有安眠藥成分,不過量非常輕微,大概相當於醫生處分的正常用量。
王會莊的胃內消化物中發現安眠藥,這絕對是壹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梅尚玲立即和夏春和通了電話,將這壹發現通報給夏春和。同時,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必須采取斷然措施,立即將專案組成員進行隔離審查。但是,梅尚玲手下目前只有兩個人,在場的雖然都是省紀委的工作人員,可這些人是否可信或者哪些人可信,難以確定。
梅尚玲因此想出壹個辦法,由她和她帶來的那位同事留下來善後,其余的人,立即撤回去。撤到雍州以後,再由省紀委組織對他們隔離審查。
所有人撤走後,梅尚玲立即對這裏所有的地方,進行了壹次極其細致的搜查。她將裏面所有東西全部收集起來,裝進了物證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