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追兵

夜幕壹片漆黑，鎮外此起彼伏的蛙鳴更襯托出鎮子裏令人窒息的寂靜。眾人不敢出聲，直到摸出鎮子，上了回黃雲山的公路，走在隊伍前頭的那男人才低聲道：「這位怎麽稱呼？」「我叫程子介。」程子介回頭看了看悄無聲息的鎮子，收起弩箭，跨開大步趕到隊伍前頭，和那男人並肩走著。
　　「啊，多謝程大哥。小弟趙鴻運，白尾人。請問程大哥準備帶我們去哪？」「我住在黃雲山上。妳們現在處境危險，不如隨我壹起去我那兒再作打算？」「是，多謝程大哥。請問您就是壹個人來的？」「對，我本來是過來看看這兒的情況的，結果看到他們燒死了那個女人……」想起剛才悲慘的那壹幕，程子介不由得嘆了口氣。
　　「程大哥的身手真是太好了。剛才外面四個人都是妳殺的吧，我們就在裏面，壹點動靜都沒聽到。」「嗯，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忍心見妳們也被燒死。以前我都是殺喪屍，沒殺過人。」程子介說著，有些不安地垂下了頭。
　　「難得世上還有這樣的俠義心腸。」趙鴻運也嘆了口氣：「救命之恩，難以言謝，不知該如何報答程大哥……」「不必。妳們還沒脫險，等真正安全了再說吧。」這時隊伍最後的白雅瓊驚呼了壹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輕聲呻吟了起來。
　　程子介趕緊回到她身邊，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我媽媽的腿被壞人打傷了……」壹邊的杜小婉扶著白雅瓊，對著程子介揚起小臉，星光下那張娟秀的臉蛋上滿是焦急的神情。
　　「小婉，媽媽真的走不動了……這位……程大哥，麻煩妳，帶我女兒跑吧，別管我了。小婉，妳跟著這位叔叔逃命去，以後好好生活……」「我不要……」杜小婉馬上哭了起來，程子介嘆了口氣，蹲在白雅瓊身邊，看了看她腿上的傷勢。白皙秀美的小腿上有壹道暗紅的傷痕，腫起老高，圓潤的膝蓋處還在滲著血。
　　「怎麽打的？」壹個柔弱女人，這樣的傷勢確實走不動了。
　　「有個人拿棍子打的……杜大哥，我不能拖累妳們……求求妳，快帶小婉走吧。」白雅瓊輕輕地喘息著，溫軟的聲音帶著焦急的語氣。
　　「媽媽，妳要是被抓回去，他們肯定要燒死妳的……」杜小婉撇了撇小嘴，突然對著程子介跪了下來：「程叔叔，求求妳，救救我媽媽，我給妳做牛做馬都願意。」現在不是分辨該如何稱呼的問題。程子介點了點頭：「沒事，別怕。白大姐，我背妳走吧。」「這怎麽行……背著我會拖累妳的……」白雅瓊趕緊拒絕道。程子介笑著搖了搖頭：「我說背著妳，自然是因為妳拖累不了我。我壹個人能跑到這兒來，救出妳們這麽多人，自然是有些本事。別浪費時間了。」說著背對她蹲了下來。白雅瓊只得咬著嘴唇，在女兒的幫助下爬上了程子介的背，於是程子介背起她，想了想，原地輕輕壹蹬，跳起兩三米高，笑道：「看到沒，根本沒什麽負擔。好了，抱緊我啊。」白雅瓊嚇了壹跳，不由得緊緊地摟住了程子介的脖子。眾人都是滿臉驚訝，只有杜小婉開心地叫了起來：「太好了，妳真厲害。」程子介輕笑了壹聲：「行了，快走吧。」說著伸手到背後，托住了白雅瓊渾圓的腿。觸手壹片溫暖柔軟，彈性十足，正是成熟女性胴體那誘惑力十足的感覺，再加上背上傳來的兩團柔軟豐滿的觸感，以及壹陣陣芬芳馥郁的呼吸吹在他脖子上的酥癢，立刻讓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立即想起來之前幾個守衛關於這位中年美婦的評價：天生的狐貍精。背上那兩團極具彈性的肉球正隨著白雅瓊用力摟緊他的力道而不斷拼命的擠壓，讓程子介瞬間想到了壹對註滿水的氣球被人用力按扁的情景。
　　——大。可能比媽媽那壹對還大。即使和玉梅比也絕對不落下風……程子介用力甩甩頭，深吸壹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旖旎的畫面，甩開大步向前邁去。
　　白雅瓊也是心跳加速起來。杜習之是個文弱書生，兩人結婚這麽久，卻從來沒有背過她。自從她成年以後，還是第壹次被壹個陌生的男性背在背上趕路。這小夥子聽聲音年紀不大，雖然壹直是在夜裏，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這麽緊緊地摟著別人，能感受到他身材勻稱健美，肌肉結實柔韌，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若不是還處在危險之中，這樣的親密接觸恐怕會讓任何異性怦然心動。
　　其他人都還是緊張恐懼的狀態，畢竟剛出鎮子，哪還有心情去註意兩人的神情。就連杜小婉，看到程子介背起了媽媽以後也就放了心，壹邊跟在身後拼命地跑著，壹邊不時地回頭看壹下鎮子裏的情況。眾人就這麽深壹腳淺壹腳地跑出了兩三裏路，正打算松壹口氣的時候，自覺拉到隊伍最後斷後的趙鴻運突然緊張地喊了壹聲：「程大哥，他們好像發現了。」程子介趕緊回頭，集中精神在視力上看向鎮內。果然人影憧憧，火光搖曳，十余個人背著槍，拿著手電筒爬上了壹輛中巴車，很快中巴車就啟動了，對著自己的方向追出了鎮子。
　　這下糟糕了。程子介心裏壹沈，自己倒是可以走小路逃走，但是這些人怎麽辦？他們可沒自己這樣的速度，幾個女人也多少有些行動不便。自己最多扛著兩個人逃命，其他人絕對是逃不掉的。
　　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又被抓回去？程子介看著身後的中巴車打開了遠光燈，飛快地追了上來，心裏不由得泛起壹股無力的感覺。這時趙鴻運沈聲道：「程大哥，他們有車，我們跑不過。只能我去把他們從小路上引開，妳帶她們走另壹邊的小路。」「老公……」他的幾個老婆帶著哭腔，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程子介就打斷了他的話：「妳去引他們只有死路壹條，我去。槍給我。」說著不由分說地將白雅瓊放下地來，搶過趙鴻運懷中的槍：「妳帶好白大姐，往南邊跑。等會我去找妳們。實在是失散了的話，妳們順著雙河到茭洲的公路，在離茭洲六七裏地的黃雲山腳下可以找到我們。走！」「程大哥，這——」「行了！還磨嘰什麽，走！」程子介接過槍，用力推了面前的兩個女人壹把。
　　眾人也知道現在只能聽程子介的，看著中巴車的燈光越來越近，趙鴻運只得咬咬牙：「那程大哥請千萬小心。」說著背起了白雅瓊，帶著幾個女人下了公路，向著南方的壹小片苧麻地拼命跑去。
　　程子介深深地吸了壹口氣，跳到公路北邊的原野中，與公路保持著十余米的距離，對著中巴車來的方向迎上去壹段，眼見著燈光越來越亮，坐在車裏的人都拿著手電筒，壹道道光柱從車窗掃向路邊的田野，知道不能拖延，否則趙鴻運等人還沒跑遠，肯定會被發現，於是舉起槍，對著中巴車扣動了扳機。
　　程子介從沒用過這樣的沖鋒槍，自然談不上槍法。壹串子彈根本不知道打到那個角落去了，但是中巴車上的人聽到槍聲，紛紛聚集到這邊的車窗，壹道道手電筒的光柱就對著程子介的方向掃了過來。
　　這正是程子介的目的。看到中巴車在自己開槍的地方緩緩停下，壹群人舉著槍跳出了車，站在公路邊用電筒搜索著原野，他早已遠遠地順著公路逃開了百余米。再次舉起槍，這次他瞄準了路邊壹個大聲喊著話的家夥。雖然沒用過槍，但是瞄準所需要的視力，以及控制槍支穩定的臂力程子介都不缺，因此很快就用準心套住了那人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只是程子介實在沒經驗，槍壹響，後坐力就震得槍口猛跳起來。壹串子彈擦著那人的腦袋，打碎了他身後中巴車的壹扇車窗。程子介不由得失望地嘆了口氣，收起槍，繼續向前跑了壹段，身後就是壹串串子彈，打在他剛才站著的地方，濺起壹團團泥巴和青草。
　　看來沒訓練過的人想要精準的射擊是不可能的。程子介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要求手下們有了足夠訓練才能出去戰鬥的決定是正確的。看著身後的車和人又追上了壹段，遠處鎮口又開出了兩輛車，打著大燈漸漸接近，心裏有些緊張起來，但是現在離趙鴻運他們下公路的地方還很近，他們也還沒足夠的時間跑遠，決定再將他們向前引壹段路，為趙鴻運等人再爭取壹些時間和空間。於是他又在離上壹個開槍的地方壹百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回過身剛舉起槍想要瞄準，但是這次對方似乎預判到了他的行為，突然間好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籠罩了他，程子介猝不及防，手忙腳亂地壹邊扣動扳機，壹邊雙腿蹬地向後仰著飛掠出去，他打出的子彈當然是不知所終，對方的子彈卻毫不留情地追上了他，程子介頓時覺得右臂好想被壹把大錘子砸了壹下，整條手臂都失去了知覺，手中的槍也拿捏不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操。程子介暗罵壹聲，他實在是沒什麽和人戰鬥的經驗，頓時有些驚慌起來。
　　壹時間竟然忘了從小道逃跑，而是有些慌不擇路地在公路邊順著公路的方向筆直地跑去。身後的敵人卻顯然實戰經驗豐富，訓練有素，既然已經發現了他，自然不肯放過，紛紛鉆進了中巴車，飛快地追了上來。
　　程子介速度雖然快，但那也只是相對人類奔跑的速度而言，完全比不上踩滿了油門的車輛。更何況這條公路筆直壹條，沒有什麽轉彎，路邊也是壹片平原，連樹林都沒看到壹片。而手臂上傳來鉆心般的劇痛，讓程子介更是無法冷靜下來思考對策，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拼命跑著，但是身後的中巴車卻逐漸追近了。
　　媽的，這下糟了。早就知道輕易救人可能會有危險——不是，我不是後悔，再來壹次，我還會救的，否則他們都會死。只是應該事先想好撤離的路線，也該找壹輛車，他們八個人，總該有會開車的……我做事還是這麽魯莽，思考還是這麽不周密……程子介昏頭昏腦地想著，心中不由得泛起壹絲絕望，突然前面又出現兩輛汽車亮著車燈，正對著自己的方向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