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我喜歡

　　“臥槽，混沌入侵！？”
　　就在蒼天神廟的諸多高級僧侶們為天崩地坼的異變而驚駭欲絕時，壹手策劃了問蒼天的王舞也是拍案而起。
　　在此之前，她曾細心推演過問蒼天時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並壹壹作出預案，但她推演出的任何壹種可能，都不包括眼下這壹幕。
　　遠方，自大地深處噴發出的紫色火焰，無疑是混沌之火——點燃在混沌下界，無處不在的魔性之火。那種火焰具有強烈的感染性和腐蝕性，被認為是汙濁墮落的象征，而當混沌火出現在天上人間時，就意味著混沌入侵戰爭已經拉開了帷幕。
　　蒼天降臨，混沌入侵……這並非巧合，當平西王獻祭自身，接引下蒼天意誌後，王舞能清晰地感受到整個天上人間的結構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然後就是魔火沖天。
　　從魔火打開的洞窟中，成千上萬的混沌種洶湧而出，貪婪地打量著這片美好的土地。
　　而與此同時，天上人間的女修士們卻陷入了極大的恐慌。混沌入侵已經不止壹次了，沒有任何壹次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氣勢洶洶！
　　“不要慌！”神廟的領袖發出尖銳的聲音，刺得人頭痛欲裂，卻也在頃刻間驅逐了眾人心中的惶恐和迷茫，穩住了局面。
　　“這種場面，我們不是第壹次見，恐怕也不是最後壹次，沒什麽大不了的。蒼天神廟的建立就是為了應對這壹幕，我們有蒼天的庇佑，過去無數次取得了勝利，今後還將繼續勝利下去。現在，就讓我們在蒼天的註視下，將混沌種徹底驅逐出去！”
　　壹番話之後，會場內的形勢便總算穩定了下來，但也有人質疑道：“為何在蒼天見證下，混沌種卻能堂而皇之的入侵到這裏來？剛才平西王她……”
　　話沒說完，就被成天粗暴地打斷：“那並不是問蒼天！只是壹個卑鄙的障眼法，讓我們沒能及時制止住她，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通過邪惡的獻祭褻瀆了蒼天，所以蒼天才會給我們懲罰！”
　　“原來如此，真是卑鄙歹毒！”
　　“是我失職了！我雖然早看出她狼子野心，卻想不到居然會和下界混沌種勾結，早知如此我當初便舍得性命不要也殺了她！”
　　“夠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成天肅然道，“先把和她壹起來的那兩人控制住，那兩人是重要的嫌疑犯，很可能知道些什麽。”
　　但轉過頭，她卻驚訝地發現，上壹刻還在會場中陷入震驚的兩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給我找到她們！”
　　“是！”
　　……
　　與此同時，百裏之外。
　　王陸斜倚著壹棵參天古樹，驚魂未定。
　　“哎喲我靠，還好跑得快，不然被那幫老娘們圍住了非要貞潔不保啊。”頓了頓，王陸想起壹事，不由搖頭，“可憐平西王那家夥，這次大概要背鍋背到死了。”
　　另壹邊，更為疲憊的則是帶著徒弟，在蒼天城重重包圍圈裏瞬息百裏的王舞。
　　“失策，太失策了。”
　　王舞壹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果真如上古先賢所言，生活就像壹盆大燴菜，妳永遠不知道下壹筷子會挑上什麽來。”
　　“我靠妳還有臉說話？這麽獵奇的大燴菜是阿婭做的吧？”王陸沒好氣地罵道，“當初妳壹個勁兒擔保問蒼天戰術壹定會大獲全勝，這就是妳獲勝的獨特方式？當初我居然信了妳，也是瞎眼了！”
　　王舞自知理虧，苦惱地撓了撓頭：“這事情真是出乎意料啊，其實壹開始的發展並沒出問題的，誰能想到蒼天降臨後，反而對天上人間的結構造成了嚴重的破壞呢……”
　　“已經確定了，是蒼天的問題？”
　　“不然還能是什麽？”王舞嘆了口氣道，“這裏面也的確是我大意了，當初保大保小那個問題之後，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這個天上人間的建立，是基於某位上古地仙對男性刻骨銘心的憎惡，但結果被妳當著面秀了壹把好男人之後，這份憎恨卻產生了裂縫，於是整個天上人間的存在基礎都隨之動搖了。妳這人還真是禍害不淺。”
　　王陸白了她壹眼：“靠，按妳這說法，當時我應該義無反顧地丟下妳去保小孩兒了？”
　　“沒錯啊，當初要不是妳死命給我灌真氣，我換丹也不至於換得步步驚心。妳那純粹是添亂好麽。”
　　“……妳等著，有妳後悔的那壹天。”
　　王舞冷笑了幾聲，卻忽然覺得背後有些發寒，不願就這個話題深入下去，於是轉而說道：“總之現在問題擺在眼前，混沌入侵，我們先前的方案基本全盤作廢，必須尋找新的出路，更麻煩的是……瑤兒她們好像還沒來得及撤離。”
　　“她們還沒撤！？怎麽搞的？”王陸這下子也吃驚不小，本以為到了換屆典禮大決戰時能後顧無憂，卻不料這壹回頭簡直觸目驚心啊。
　　若是正常時候的天上人間也就罷了，混沌入侵可是殃及整個世界的大混戰，尤其這次看那紫火點燃蒼穹，分明是千百年都難得壹見的大入侵，這天上人間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渡過這壹劫，而她們那群人修為不過金丹上下，亂世之中可著實難以自保了。
　　“本來就沒那麽容易撤退的。”王舞無奈地搖了搖頭，“群仙墓的機制和最初時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像是這種超大規模的仙夢之境，修士想要離開是不難的，但若是有了收獲再想離開，就要符合壹定條件，遵照壹定程序了，壹般而言，會根據妳在仙夢中的表現安排壹個任務，牽扯因果越多，安排的任務也就越難。她們幾人之前靠埋伏打悶棍放翻了壹大群元嬰乃至化神，賺得盆滿缽滿，因果牽扯就不必說了，要想順利退出，雖不至於難度登天，至少也要花費壹番心思，我之前關註過，她們要去拜見壹位隱居的苦行僧侶，完成她的委托才能從群山中找到離開的通道。但是……”
　　但是就在這幾日內，混沌入侵，天上人間格局天翻地覆。按照蒼天神廟的慣例，壹旦大規模戰爭爆發，神廟會迅速召集壹切可用的力量，上到退休在家賦閑的前任高階僧侶，下到販夫走卒都要動員起來，在這種動員下，不存在任何例外，也因此，什麽任務線也都要斷裂掉了。
　　“這種事並不常見。”王舞解釋道，“這個仙夢之境，不是給單獨壹兩個修士歷練用的。而通常參與歷練的人越多，仙夢之境的結構也就越是穩固，局部地區的動蕩很難影響全局。比如妳在某個城市接下離開的任務，但這個城市被某個路過的大能隨手抹了怎麽辦？沒關系，世界那麽大，可用的城市還有很多，去別的城市接任務離開就行了。但這壹次，混沌入侵搞得轟轟烈烈，那些收獲不大的，比如陰陽宗那幾個小丫頭多半能順利離開，可其他人就難說了。而這次除了咱們靈劍派之外，還有相當壹批修士進了來，數量恐怕接近百人。”
　　“那麽多！？”
　　“其實並不算多，妳我是因為力量層級高，所以覺得這天上人間並不大，容納不下多少人，但對於那些築基期、虛丹期的小丫頭們，壹個朝天宮就足夠她們消化許久了。而朝天宮這樣的城市，在天上人間不下百余啊。”
　　“嘖，那這次牽連可就廣泛咯，萬壹她們有個三長兩短，這善後工作可是麻煩事。”
　　王舞對此倒不怎麽擔心：“沒關系，只要我們不承認，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
　　“只要知道出事的時候妳我在場，傻子也猜得到是我們幹的。”
　　“……那妳說怎麽辦？”
　　“這還用問麽？”王陸說著，仰起頭來。
　　明明還沒到中午，但頭頂的蒼穹已經暗淡無光，紫色的火焰點燃了雲層，不斷蔓延。
　　與此同時，若是凝神細聽，已經能清楚地聽到無數生靈在痛苦中的哀號。混沌種與人中仙們的廝殺已經不可開交了。那些在下界經受千萬年痛苦折磨的混沌種，對高高在上的天上人間懷著無窮無盡的殺意，壹旦見面就是不死不休。
　　“就算不管其他家修士的死活，但妳我想要離開這個仙夢之境，恐怕只有走這壹條路了。”
　　“嘖，幫她們抗擊混沌入侵麽？好啊，妳這狗混沌種，看我取妳狗命。”王舞對此卻不以為然，百無聊賴地試圖伸手指去彈王陸的額頭。
　　“滾。”王陸壹巴掌拍掉伸過來的爪子，然後說道，“其實我現在隱隱有個想法……是關於整個仙夢之境的，妳看，天上人間的頭子是個對男人極度痛恨的女人。那麽反過來想，在混沌下界統領億萬混沌種的又是什麽人？人中仙們崇拜蒼天，那麽混沌種可有自己的宗教信仰？”
　　王舞聽到這裏不由壹怔：“妳是認為……”
　　“再聯想到先前妳我合力抵抗天雷，不覺得若以‘仙人’的標準來看，蒼天的實力似乎弱了壹點麽？作為最大的背景人物，好像是不完整壹樣。所以不妨推測，這個仙夢之境還有壹半的任務，是在下面啊。”
　　“……好家夥。”沈默了良久後，王舞輕聲說道，“妳小子開腦洞的功力不俗啊。不過……我喜歡。”
　　“要玩，就玩大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