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暗流 六

　　“……周琰會對我不利？”張榮方瞇起眼睛。
　　先有天女字跡的傳信進來，然後是逆時會的內應，叢山道人身為真壹教高手，居然主動傳信。
　　“快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周琰乃是雪虹閣有數的大宗師！妳難不成想留在這裏等死？現在上官飛鶴也被另外的事拖住，暫時回不來，壹旦他起了心思，沒人能救妳！！”叢山道人焦急的趕緊催促。
　　“……”張榮方仔細觀察此人，近距離下，他能看出，對方沒有絲毫說謊的痕跡，無論心跳血流速度，都十分符合焦急的狀態。
　　但這說明不了什麽，控制心跳血液流速，對於內法以上的超品高手來說，都不算什麽難事。
　　“快啊！！”叢山道人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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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晴川府外，大片的林地間。
　　此時壹隊身著黑衣的神秘人，正手持壹塊紫紅圓玉牌，拿著不斷在林地間走動。
　　他們動作不快不慢，仿佛在尋找什麽，神色專註。
　　“妳說我們非要來做這種枯燥的活幹啥？呆在總部吃香的喝辣的不好麽？”
　　帶頭的是兩個穿著黑色皮甲的高大人影。
　　其中壹人懶洋洋出聲道。
　　“這種完全沒危險的活還有什麽抱怨的？”另壹人無語道。
　　“只是覺得在浪費時間。這大道教道子到底有沒有什麽克制拜神之法，這不明擺著的嗎？肯定沒有啊？要有東宗當年也不會這麽狼狽了。非要等被滅了才拿出來這等大殺器？這不是蠢麽？”當頭那人道。
　　“上面的意思妳還不明白麽？就算做做樣子而已。反正我們也只是壹步閑棋，做給別人看的。”第二人嘆了口氣。
　　“所以，我們的調查只是做個樣子，真正的還是要靠後面的人來。這事啊……肯定是假的，是汙蔑。當然，只要上面需要，假的也能暫時成真的。”
　　“這種汙蔑有用麽？人家可是大道教道子，這點小伎倆根本沒人會信好吧？沒看那消息傳了那麽多地方，現在不也屁事沒有？”第壹人反駁。
　　“妳不明白，很多事如果單單只是壹件，不算什麽，但若是多了連在壹起……只要讓人產生壹絲懷疑，就能動搖很多東西。”第二人嘆道。
　　他拿著手裏的玉盤往前輕輕壹躍，落到壹處樹杈之上。
　　“這裏應該就是之前玉虛宮拜神失蹤的區域了。他們之前在這裏調查了很久。”
　　“嗯，就這裏了。估計還是沒有，隨便查查就可以回去了。”
　　兩人小聲說著話。卻沒註意到，兩人手裏的玉盤居然緩緩泛起淡淡銀色。
　　等到他們發現不對，玉盤正中已經慢慢浮現出壹道銀色魚紋。
　　“不……不會吧！？”兩人壹下都呆住了，面面相覷。
　　這玉盤是靈廷特有之物，飛靈教麾下有很多針對靈絡的特殊造物，能夠檢查到靈絡拜神死亡後，殘留的壹切痕跡。
　　時間只要在十年內，只要還能找到殘留物，都能查到。
　　論拜神靈絡方面的研究，靈廷當屬壹切勢力之上，為天下第壹。
　　只是讓兩人意想不到的是，這裏居然真的有拜神高手隕滅在此。
　　“只要不是被吸食的，找到死掉的靈絡黑粉，玉盤便能直接指明死亡方式！”
　　兩人壓下心中的驚悚，知道問題大了。
　　這玉盤能轉為銀色，就只有壹個可能，那就是找到了死掉拜神的殘留物。
　　而上面浮現魚紋……
　　這代表並非是被擊破靈核而死，而是死於其余的特殊方法！
　　接下來，就看玉盤指引後，找到的殺人者到底是誰了……
　　如果真的是張影道子，那問題就真的大了！！
　　“還真有其他的克制拜神之法！？？”
　　兩人心中震撼，原本他們只是被派來走個過場，卻沒想到真查到了線索。
　　“馬上通知周大人！”當即，兩人壹個繼續搜索殘留的靈絡黑灰。
　　另壹人帶隊，轉身朝著晴川府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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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內。
　　張榮方靜靜看著面前的叢山道人。
　　天女的筆跡，逆時會的內應，撲朔迷離的周琰的態度。
　　還有這莫名其妙的審查。
　　這壹切誰真誰假？誰才是真心實意，誰才是包藏禍心？
　　他分不清。
　　不過……分不分得清，其實又有何關系？
　　咚咚咚。
　　此時院門外，又有壹隊人快步進門。
　　為首的赫然便是壹身便裝的周琰。
　　他明顯已經打算休息了，可手中拿著的壹塊玉盤，卻讓其面色異常凝重。
　　“張道子，我們在附近發現了壹些東西。妳或許應該看看。”他將手裏的玉盤丟到張榮方身前地面。
　　“在刺桐，我們調查的結果是，和妳有過矛盾的幾個宗師都神秘失蹤。
　　在這裏，又發現和妳有過矛盾的拜神宗師，是受到特殊的未知方法擊殺。擊殺他的不是拜神，也並非死於靈核碎裂。”
　　周琰神色陰沈。
　　視線緊緊盯住張榮方。
　　“這次的調查結果，妳應該給本將壹個解釋吧？”
　　“……”張榮方看了眼壹旁的叢山道人。
　　這人此時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焦急，反而眼觀鼻鼻觀心，站到壹旁，仿佛萬事和其無關。
　　更仿佛剛剛前來讓他趕緊逃的人，不是他。
　　報信，逆時會，周琰，以及所謂的調查。
　　“解釋？我不明白妳在說什麽？如何解釋？”他神色平靜下來，淡淡道。
　　“妳應該清楚我說的什麽意思？”周琰心中思緒變幻，“刺桐那邊，晴川這邊，凡是和妳有矛盾之人，都神秘失蹤，如今更是找到了他們身死的痕跡。全部都死於特殊之法！”
　　“他壹個普通超品能知道什麽？難不成妳以為是他動手殺人的？”
　　庭院門外，豁然走進來壹魁梧人影。
　　此人白發蒼蒼，身高三米，壹身大道教獨有的深藍道衣。
　　赫然是之前被纏住的上官飛鶴。
　　“上官府主，沒想到妳倒是及時回來了。”周琰轉過身去看向對方，眼裏閃過壹絲凝重。
　　“我為何不能回來？這裏是我上官家固守之地，若是有誰膽敢在這裏搗亂，別怪老夫翻臉！”上官飛鶴冷聲道，目光緊盯著周琰。
　　“既然府主也來了，那正好，我這裏找到的證據，如今妳也來看看。”周琰指了指地上的玉盤。
　　頓時間壹道道視線不斷落在那玉盤上，在場之人都非常人，有不少人都認得那玉盤。
　　曾經以前發生的數次動亂疑案裏，這東西也出現過好幾次。
　　閱歷深的人，大多都能認得此物。
　　“是落玉盤……！”
　　上官飛鶴自然也認識此物。
　　上面的魚紋，代表什麽結果，他也清楚。
　　“我們之前用了四塊落玉盤，得到了結果是，兩塊都有魚紋，現在，我來這裏，又用了壹塊玉盤，結果又得到了魚紋。”
　　周琰沈聲道。
　　“現在，妳來告訴我，為什麽所有和道子相關的玉盤，大部分都有問題？”
　　“道子身邊最強也就是超品，他拿什麽殺宗師？”上官飛鶴反問。“所以，就算確定死亡方式不對，也不應該確定就是他下手！”
　　“那為何死的人都和他有仇？”周琰厲聲追問。
　　此時上官飛鶴已經感覺不對勁了，明明周琰應該是傾向於他們之人，現在卻莫名拿著這事質問。
　　“人不可能是他殺的！”上官飛鶴眼神冰冷起來。
　　“那是誰！？妳告訴我！？是誰！？”周琰壹步往前逼近。“妳可知道，死的人之中還有妳十二宗府中宗師！”
　　“妳可有證據！？”上官飛鶴毫不退讓。
　　“我來之前，逆時會有人傳信於他，讓其逃跑，這便是證據！”周琰忽然道。
　　他手壹指壹旁的叢山道人。
　　“叢山兄配合我等，假扮逆時會高手，讓他逃跑，他沒有反駁，反而在真的考慮此事！僅此壹項，便知他有問題！”
　　“妳確定！？”上官飛鶴猛地看向叢山道人。銅鈴般的雙眼在月光下散發沈沈兇光。
　　叢山道人面皮壹緊，渾身寒毛直豎，差點往後倒退壹步。
　　“是！確有此事！”
　　“外面的人怎麽樣，上官府主可以不在意，但十二宗府同氣連枝，其中宗師身隕，被內奸所殺，上官府主不可能還不在乎吧？”周琰聲音冰冷。
　　上官飛鶴沈默下來，扭頭看向壹旁的沈默的張榮方。
　　“張影，人，到底是不是因妳而死！？只要妳說壹聲不是，老夫保妳在晴川府無恙！”
　　“府主這是在教人逃脫罪責！？”周琰面色厲然，大喝壹聲。
　　“閉嘴！”上官飛鶴猛地壹聲怒吼，宛如獅吼的巨大聲波，震得整個庭院墻面石粉唰唰掉落，小池塘裏波紋不斷激蕩。
　　“本將在此代表雪虹閣軍主！妳敢放肆！？我滅妳九族！”
　　周琰上前壹步怒吼，魁梧的身軀散發出只比上官飛鶴稍弱的氣勢。
　　“滅我九族？我先滅了妳！！”上官飛鶴身體急速膨脹，壹道道銀色紋路在其體表浮現而出。
　　“包庇要犯！私放反賊內應！上官飛鶴，我看妳是活得不耐煩了！！”周琰手緩緩握住腰間刀柄。
　　表面上他聲色俱厲，但實則心中暗喜。
　　這次過來的目的，無論是栽贓張榮方，還是激怒上官飛鶴，都能達到想要效果。
　　如果能讓上官飛鶴也背上壹個勾結逆黨的罪名，這壹次他來這裏的目的就圓滿完成了。
　　“我再問妳壹句，妳是不是當真要包庇勾結反賊之人？妳確定他真的就是張影？真的就是三十幾歲？真的就是所謂的絕世天才？”
　　上官飛鶴氣息粗重，看向壹旁張榮方。
　　“以天尊之名，妳實話告訴我。妳可有勾結反賊！？”
　　“沒。”
　　張榮方搖頭。
　　“妳的文功修為和年紀，可是假的？”
　　“不是。”
　　“妳是不是當年東宗的棋子？是否還忠於東宗？”上官飛鶴再問。
　　“不是。”張榮方回答。
　　上官飛鶴冰冷的看了眼周琰，再度看向張榮方。
　　“最後，西宗和玉虛宮的商家宗師，是否是妳配合人所殺？”
　　“不是。”張榮方道。
　　“看到了麽？以天尊之名！若此時此刻有半點謊言，日後拜神必定受罰！所以他不可能是……”
　　“殺他們，不需要人配合。”
　　上官飛鶴的話沒說完，卻陡然壹下頓住。
　　他的聲音被張榮方平靜而低沈的嗓音壓下，完全壓制。
　　明明他的聲量更大。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耳中，張榮方的那壹句短短的回答，卻仿佛洪鐘大呂，震得所有人心頭壹顫。
　　所有人的視線，瞬間全數聚集到張榮方身上。
　　包括周琰，上官飛鶴。
　　“妳剛才……說了什麽！？再說壹遍！”上官飛鶴怒目圓睜，死死的盯著張榮方。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聽錯了剛剛的那句話。
　　“我說，殺他們，不需要別人，我壹個就足矣。”
　　張榮方面色平靜，再度重復。
　　他擡起頭，迎向在場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