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震動朝野！

　　整座太極大殿裏靜悄悄，王沖可以感覺到壹雙威嚴、睥睨的目光，居高臨下，透過重重虛空，落在自己身上。
　　從這雙目光的註視中，王沖只有壹種感覺，深不可測。
　　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在這雙目光中，王沖感覺不出任何感情。也無法探知這位大唐帝國的天子陛下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虛空寂靜，王沖跪伏在地上壹動不動，大殿裏，安靜的王沖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壹剎那，又漫長的好像過了無數個世紀，終於，王沖耳中聽到了壹個威嚴、浩蕩，猶如雷霆般的聲音。
　　“王沖，聽說，妳反對朕的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
　　聲音淡漠，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王沖心中顫抖了壹下，君臣奏對，不能不答。只是，聖皇這話卻並不好回答。往小了說，王沖只是應聖皇的意思發表意見，往大了說，王沖就是在反對聖皇。
　　“是！”
　　王沖心中猶豫，但還是開口道。
　　“說！”
　　那聲音淡淡道，威嚴、浩蕩，只有壹個字。
　　“是！”
　　王沖低下頭來，恭敬的應著。大殿裏，氣流湧動，迎面壹陣大風吹來。王沖心中也隨著這陣大風波動起來。
　　冥冥中，大伯王亙在馬車上的那翻話又在耳邊回響：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皇上有問，壹定要答，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也要說不知道。知道十分，只說七分。”
　　“妳不懂朝政，壹無所知。第壹次面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們整個王氏壹族，不止是妳和妳父親，還有我，妳大姑，妳小叔，所有人都息息相關。妳千萬不可魯莽，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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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是大伯王亙幾十年的經驗總驗，雖然看似油滑，但卻是針對王沖這種毫無經驗的世家子弟最好的勸諫。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入宮面聖絕非小事。以王家此時此刻的地位，已經不需要王沖幫助在這種事情上立功了。
　　只需要他不犯錯就好！
　　只是……想起上輩子的種種，王沖卻無法讓自己保持沈默。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是大唐的禍亂根源。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能夠面聖，擁有壹次當面勸諫當今聖皇的機會。如果就這麽錯過了，恐怕自己壹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想到這裏，王沖頓時不再猶豫。
　　“陛下，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的策略是大唐的禍亂根源，這策萬萬不可！”
　　下壹刻，王沖跪伏在地上，將自己心中的沈思詳詳細細的敘說了壹遍，甚至包括四方館內勸服眾老的話，也毫無保留。
　　沒有人比王沖更明白，節度使制度日後會有多大的危險。王沖深深明白，眼下是自己改變這種歷史的機會。
　　“陛下，胡人自成壹黨，胡人維護胡人，胡人提拔胡人！此例壹開，日後必然為禍大唐，請陛下明鑒啊！”
　　王沖說完，跪伏在地上，壹動不動。
　　這番話發自肺腑，是王沖心中真正的想法。沒有真正經歷過那場亂世的人，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對於王沖來說，他對於爺爺說的話，對聖皇說的話，不止是壹種可能，壹種預言，更是未來真正會發生的事實！
　　可惜，除了他之外，整個人中土世界根本沒有人知道。更加不會有人知道，帝國的命運，此時此刻，就決定在聖皇的壹念之間。
　　大殿上方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沖終於聽到壹個聲音：
　　“朕知道了！妳下去吧，回去之後，將剛剛說的話，寫壹個折子，遞上來吧！”
　　這是王沖進入太極殿聽到了第三句話，也最後壹句話。
　　“是！”
　　王沖怔了怔，應了壹聲，然後躬著退出了大殿。
　　“呼！”
　　白玉丹墀下，氣流湧動，壹陣大風吹過，王沖渾身壹冷，這才驚覺，不知不覺連鞋子都濕了。
　　伴君如伴虎，那間太和殿裏的壓力太大了。在那裏，王沖幾乎步步維艱，比壹場大戰還要艱難。
　　不過王沖在意的卻不是這個。
　　“不知道陛下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想起剛剛的事情，王沖憂心忡忡。這壹場面聖，王沖懵懵懂懂，就算到最後出來，王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伴君如伴虎”，整場面聖，王沖說了不少，把該說的都說了。但是從進去到出來，王沖聽到的話總共只有三句而已：
　　“王沖，聽說，妳反對朕的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
　　“說！”
　　“朕知道了！妳下去吧，回去之後，將剛剛說的話，寫壹個折子，遞上來吧！”
　　僅僅憑借這三句話，王沖完全無法判斷聖皇心中到底是喜是怒，是聽進去了，還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而且，最後讓他壹張折子，又是什麽用意？
　　“王公子，請吧！”
　　壹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王沖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壹輛金黃色的馬車停著，旁邊站在壹名太監，正是那名將自己接進皇宮的雲紋首領太監。
　　“君心難測啊！”
　　王沖嘆息壹聲，低頭鉆進了馬車之中。
　　馬車軲轆，壹路離開了皇宮，最後將王沖送入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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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命不可違”，就在回府不久，王沖就將胸中所思所想，連同壹些財政貨幣上的想法，壹起寫入了奏折之中。
　　就在當天晚上，王沖的奏折便隨著那名雲紋的首領太監，壹起送入了皇宮之中。
　　做完這些，王沖便將壹切拋諸腦海，開始修練完整版的《小陰陽術》。
　　“轟隆！”
　　壹石激起千層浪。王沖絕不會想到，就在第二天，自己的這封奏折就出現在了朝堂之中，傳閱眾臣，並且由此在朝野之中引起了壹場軒然大波！
　　“荒唐！王亙，這就是妳們王家的意見嗎？陛下，微臣要彈劾王亙，還有那個王沖！”
　　當天的朝堂，禦史大夫周章情緒激動，突然大喝壹聲，壹把糾住了王亙的胡須。
　　嘩！
　　剎那間，朝堂壹片嘩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誰也沒有想到周章居然會動手。
　　“周大人，放手！”
　　“周章，妳這是在做什麽？”
　　“天子面前，妳敢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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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臣將王亙和周章團團圍著，場面壹片混亂。然而壹波未平，壹波又起。幾乎是在眾臣將王亙和周章團團圍住的同時。
　　噗通！
　　太和殿中，地面猛然壹震，就好像壹塊隕石砸在地面壹樣。就在眾臣之中，壹道槐梧身影推金山，倒玉柱壹般，重重的跪在地上，倒頭就拜。
　　“陛下，微臣阿不思，為大唐立下赫赫功老，忠心耿耿，向無二心。請陛下為微臣做主，主持公道！”
　　隨著阿不思的話，咚咚咚，大殿裏，壹道道人影仿佛木樁齊齊跪了下去。大唐立國兩百余年，胡漢雜居，在朝堂裏的，遠不止是漢臣，還有胡將。
　　王沖的壹紙奏折，引得朝堂裏所有的胡將咚咚咚的聲音，全部跪了下頭，頭朝在地，全部面對聖皇的方向。
　　剎那間，原本鬧哄哄的朝堂，壹片死寂。
　　所有大臣望著那些跪倒的胡臣，誰也說不出話來！只有王亙站在朝堂，衣襟散亂，看著朝堂上那些跪倒的胡臣，頓時變了臉色。
　　然而此事的影響遠不止如此。
　　“嘩啦啦！”
　　無數飛鴿、夜鳶，海東青、鷹雕從京城中飛了出去，從來沒有壹天，京城之中飛出過這麽多的飛鳥。
　　那些傳遞信息的飛鳥，遮天蔽日，將天空都掩蓋了。
　　看到這壹幕，連京城裏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人都呆住了。
　　“荒謬！荒謬！荒謬！”
　　西域後方留守的磧西都督府中，壹名碧眼髥須，氣息霸烈的胡人都督勃然大怒，怒聲大喝。
　　“本座坐鎮西域，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壹個黃口小兒，居然如此侮辱本座，實在是可恨！！該殺該殺！”
　　轟隆！
　　那碧眼的胡人都督手起掌落，轟落壹聲，將面前的玄鐵的桌案拍的四分五裂。巨大的力量震得大地震動，滾滾的煙塵甚至沖破都督府，騰起近百丈高。
　　“‘胡人自成壹黨，漢人提拔胡人，胡人提拔胡人’，封常清，妳不是漢臣嗎？此子壹派胡言，真是該殺！”
　　西域大漠千裏，煙塵滾滾，壹只五千人的鐵甲大軍正在行動。在大軍的最前方，是壹名長著美髥，儀容俊美，氣息如山如海的大將。
　　他看起來和漢人幾乎沒有區別，只是腰間的壹枚新羅玉佩表明了他的身份。
　　正是安西副都護，密雲郡公高仙芝。
　　整個大唐中唯壹的新羅副都護，也是新羅人在大唐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在大唐磧西以西的軍界，他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安西副都護高仙芝號稱儀容優雅，就算生氣的時候，也是壹臉平心靜氣的。然而高仙芝右手壹手，哢嚓壹聲，正在行軍中的戰馬頸骨斷裂，突然之間毫無征兆的臥倒在地上，壹動不動。
　　身後，壹名矮小的黑臉漢子默然不語，眼中透出憂慮的神色。這是他第壹次看到主帥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