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壹章 調查

　　這般絕美的女子，如果被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摧殘而自殺，實在是莫大的不幸。
　　世間的悲劇莫過於摧毀美好之物。
　　自己先前看到了謠言，卻沒有看到還有皇宮秘諜，大雲的秘諜竟然還有。
　　當初自己曾經篩過壹遍的，看來還是有漏洞的，皇宮裏有大雲的秘諜，意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會被大雲知道。
　　這種感覺可不好。
　　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大雲還會拉攏自己嗎？
　　恐怕會把自己也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想著種種，然後目光開始從啟王身上挪開，開始投向了大雲的雲京。
　　目光在整個雲京掃視，最終找到了二皇子胡厚省，落到了他身上。
　　法空的雙眼再次變成金色。
　　隔著萬裏之遙，在胡厚省身上施展天眼通。
　　從前的時候，做到這個很勉強，可現在卻輕輕松松做得到，坐在萬裏之遙觀看胡厚省，與在胡厚省跟前看沒什麽兩樣。
　　通過天眼通，從胡厚省這裏找到了大乾皇宮裏的秘諜。
　　這壹位秘諜藏得太深，權限極高，需得胡厚省親自出現，手持皇上的金牌來接觸。
　　沒有大雲皇帝胡烈元的金牌，任何大雲的人過來，這位秘諜壹概不認。
　　法空極為吃驚。
　　萬萬沒想到，這位大雲秘諜竟然不是皇宮裏的內侍與護衛，而是壹位供奉。
　　禁宮供奉，地位尊崇。
　　能成為禁宮供奉，身家清白，修為高深，兩者缺壹不可。
　　身家清白尤其的重要，壹身高深修為，如果身世不清白，對皇上有歹意，後果難料。
　　在這般情形下，還是被大雲秘諜混進來。
　　或者是當初負責審查的內侍有問題，或者是這位大雲秘諜別有奇術，類似於小如意神功的奇術，冒充別人進來。
　　法空看到這裏，目光再次轉開，落到了大乾皇宮。
　　大乾皇宮內頗為熱鬧。
　　禦造監的內侍們正在擴建壹座寺院。
　　這是壹座位於後宮的小寺院，如信王府裏的小寺院差不多大小。
　　現在卻開始擴建。
　　將寺院旁邊的院子打通，然後建造成寺院，與原本的寺院連成壹體。
　　法空打量，他們擴建的院子壹共六座，整體面積有金剛寺外院壹半大。
　　對於幾個後宮之人來說，已經是很寬敞，綽綽有余。
　　禦造監的人並不全都是內侍，也有壹些正常男子，都是大乾最頂尖的匠師。
　　他們在禁宮護衛的監視下幹活。
　　身為頂尖的匠師，麻利而嫻熟，輕盈而靈巧，壹根根木梁被雕刻成畫梁，壹塊塊石頭被雕成奇異花紋，堆壘在壹起便構成了綺麗而華美之建築。
　　法空看得不由贊嘆。
　　論技巧之嫻熟，自己不如他們，果然是業有專精。
　　他的目光很快掠過這些人，落到了前面壹座院子，正是供奉們的院子。
　　大乾皇宮方方正正，既有橫軸也有縱軸，縱軸把皇宮分成東西兩宮，橫軸把皇宮分成前後兩宮。
　　而禁宮的供奉有男有女。
　　男子全部居於前宮，女子居於後宮。
　　前宮的壹座院子，有壹位相貌古拙的老者，白發蒼蒼，臉龐紅潤光潔如嬰兒。
　　他正在院子裏悠然喝著茶，手執壹卷書，不時會心壹笑，讀到酣處，呵呵的笑出聲來。
　　法空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施展起了宿命通。
　　這位閑雲神劍宋任風的生平往事皆壹壹映現在法空跟前。
　　法空看罷過後，搖搖頭嘆壹口氣。
　　他壹閃出現在李鶯的院子。
　　明媚的陽光下，李鶯壹襲白衣如雪，正在院子裏練劍，劍光如電。
　　宛如壹道道霹靂落下，映亮了小院，映亮了她美麗的瓜子臉，映亮了她熠熠明眸。
　　她忽然壹劍刺向法空，劍光壹下消失，仿佛所有光芒全部收斂入劍內。
　　法空輕飄飄壹拂。
　　長劍被猛的拽出了李鶯的玉掌，扶搖而起，劍尖刺向蒼穹，眨眼間不見蹤影。
　　李鶯白他壹眼：“別拿修為欺負人行不行，劍法！”
　　法空笑道：“境界之下，劍法就沒那麽靈了。”
　　“那也要差得很多才行。”李鶯哼道。
　　法空的境界與自己相差太大，所以會如此，如果相差壹到兩個境界，自己劍法足夠殺之。
　　法空搖搖頭：“可有賞賜下來了？”
　　李鶯臉色壹沈，哼壹聲，從羅袖抽出絲帕拭了拭額頭，坐到石桌旁，給自己與法空沏了兩盞茶。
　　法空笑道：“不滿意？”
　　“這算什麽賞賜！”
　　“難道不是大權在握？”
　　“這種權，有與沒有，有什麽差別？”李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輕啜壹口茶茗。
　　法空笑道：“那到底是什麽職位？”
　　“何必明知故問！”李鶯斜睜他壹眼，眼波流轉，盈盈如秋水：“妳是來取笑我的吧？”
　　“是有正事。”法空笑道。
　　天空的劍呼嘯而下。
　　李鶯伸出晶瑩濕潤的玉手。
　　劍尖“嗤”的刺下，掠著李鶯的虎口而下，僅差了毫厘便要割到她白玉似肌膚。
　　差了這壹毫厘，便是沒能割到，她輕輕壹握便握住了劍柄，將其歸入鞘中。
　　“什麽事？”李鶯道。
　　法空微笑道：“妳這個綠衣司的副司正幫我查壹個人，閑雲神劍宋任風。”
　　“閑雲神劍宋任風？”李鶯修長黛眉蹙起，若有所思：“禁宮供奉吧？”
　　她壹直註意禁宮的消息，對於其中的供奉知道壹些，卻並不是全部。
　　除了皇上與侍衛總管信王楚祥，恐怕再沒有人知道所有的禁宮供奉，這是絕密。
　　明著有壹些，暗處也有壹些。
　　便是明面上的供奉，外人也知道得不全。
　　法空頷首。
　　“為何不讓信王爺去查？”李鶯不解。
　　她知道法空與信王爺的關系莫逆，超過所有人，甚至超過自己與法空的關系。
　　這樣的事，信王去查是很輕松很正常的，信王的職責裏便有這壹條。
　　法空搖頭道：“信王想查清楚不容易，否則當初已經查清楚了。”
　　“妳更相信我？”
　　“是。”
　　“……行吧，我查壹查他。”李鶯道：“他到底有什麽問題？總不能是秘諜吧？”
　　“我先不說，免得妳先入為主，盡量要快，免得來不及，如果能查清楚，妳這個綠衣司的副司正便取得了壹個開門紅，立了威，算是幫妳壹個忙。”
　　李鶯白他壹眼：“我真是感激不盡！”
　　法空呵呵笑了。
　　她出了力氣還要感謝自己，這確實是有點兒過份。
　　李鶯搖頭道：“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剛回綠衣司，下面的人沒那麽順手，想要盡快，就得多給我壹些線索。”
　　法空便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壹遍，惹來李鶯的遲疑，黛眉緊蹙不解的道：“這怎麽可能？”
　　“世事之奇，就是如此。”法空道：“正因為不可能，所以那些調查之人才會怠懈，看不出破綻來。”
　　“……如果真查清確定，這確實是我的開門紅！”李鶯明眸熠熠如寒星。
　　她被法空所說震動，沒想到還會有如此荒謬之事。
　　法空笑道：“那我便等李副司正的好消息了，……南監察司那邊有些可惜了吧？”
　　“壹點兒也不可惜。”李鶯搖頭：“南監察司現在越來越烏煙瘴氣，不成樣子，恐怕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
　　法空眉頭壹挑。
　　李鶯道：“端王爺的誌向不俗，心也是好的，可是行事未免失之操切與粗放，馭下之才不夠。”
　　法空輕輕點頭。
　　如果換成信王爺，就不會犯這毛病，不是端王不夠聰明，不是端王爺的才能不夠，是閱歷與經驗不足。
　　他沒有從最底層做過事，沒有經歷過最底層，便沒辦法揣測出最底層的想法與心態，便容易被身邊的人欺瞞。
　　信王是從軍中的小兵開始，壹步壹步往上爬，不僅自己身處其中，還接觸過很多同階層的人，所以每壹個階層的人心與所思所想都清晰明白。
　　所以信王下命令，能想到命令傳到最下層的時候會執行成什麽模樣，心中有數。
　　而端王沒有這樣的經驗，便吃了這個虧，壹錯再錯，弄得南監察司偏離當初創立的初衷。
　　“我現在是及時從泥沼裏抽身。”李鶯蹙眉道：“不知南監察司會成什麽樣子。”
　　“南監察司是皇上力排眾議所建，絕不會輕易倒塌。”法空道：“還會維持下去的。”
　　“可現在這樣子，有沒有南監察司都壹樣。”李鶯道：“當初是為了壓制武林，可看現在，南監察司已然成了武林各宗爭名奪利之場地，談何壓制！”
　　“可能皇上並不是真想壓制，只想牽制罷了。”法空道：“細細壹想，現在至少武林各宗都在朝廷掌控之內。”
　　“……也是。”李鶯頷首。
　　她隨即道：“我聽說，冷貴妃要皈依到妳門下，做皈依弟子？”
　　法空頷首。
　　李鶯搖搖頭。
　　法空微笑看著她。
　　李鶯道：“不覺得不妥嗎？”
　　“有何不妥？”
　　“皇上會如何看妳？”李鶯道：“豈不是矮妳壹輩？心裏豈會舒服？”
　　法空笑道：“皇上也是同意的。”
　　“即使同意，也不會舒服，會是壹根刺。”李鶯搖頭道：“想必有其特殊的緣故吧？”
　　法空頷首。
　　這是為了給冷飛瓊建壹堵墻，遮擋詆毀與謠言。
　　楚雄是肯定不情願的，可為了冷飛瓊，也只能捏鼻子認了，還要承自己的情。
　　“大典馬上便要舉行。”李鶯蹙眉：“就沒有避壹避的想法？”
　　法空道：“避無可避，這個皈依弟子我是收定了。”
　　“唉——！”李鶯嘆壹口氣：“釣月道他們會遷怒於妳，仇視於妳。”
　　要說對冷飛瓊最恨的，在大乾的話，莫過於釣月道他們三道了。
　　法空失笑。
　　李鶯道：“我聽到消息，他們會破壞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