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 定位（二）

　　比起鄭摩天，我現在的附身對象明顯更好“對付”。
　　他的想法直接袒露在了我的意識中，我在瞬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經歷，也知道了這壹車人的情況。
　　這壹車人還沒死，還活著，不過，他們已經上了廣源公路。他們是逃到廣源公路上的。
　　就如南宮耀查到的那些信息上所寫的，警方推測的沒有錯，這些人是毒販。他們本來只是吸毒的，吸毒之後沒了錢，只能以販養吸，走上了販毒道路。幾個人原本並不相熟，都碰到了同樣的麻煩，才湊到壹起，各自拿出自己坑蒙拐騙、盜竊搶奪來的錢，去買了壹批貨源，四處販賣。他們的行為引起了警方的註意，貨還沒有賣完，只能壹起偷了輛面包車，帶著貨，輾轉到其他城市去。
　　副駕駛座上的老三是個帶路的。他是孟鄉人，知道廣源公路這條路。開車的是這夥人的小頭目，車是他偷來的，他比起其他人多坐過幾年牢，才有了點小頭目的話語權。
　　老三罵了壹聲娘，大大吸了口煙，“我怎麽知道？我二哥跟我講這條路沒人。這條路沒人會來，也沒人管，從這邊走絕對安全。還沒岔路。壹路過來，妳們有看到岔路嗎？”
　　“黑不溜秋的，怎麽看？”後排鳥窩頭的男人不滿道，轉頭看向了我附身的對象，“秋子，給我弄點粉。”
　　“那是拿來賣的。”鳥窩頭旁邊的小平頭推了他壹把。
　　鳥窩頭惡聲惡氣地哼了壹聲，吸了吸鼻子，“賣個屁！人都要死了，還賣？！都是妳他媽的說全買、全買，買了那麽多，還賣不完。要我說，直接散夥，我們把東西分了算了！”
　　“這他媽能怪我？還不是這傻叉見到女人就腿軟，讓警察盯上我們了！”小平頭不甘示弱，轉頭看向自己旁邊的男人。
　　那男人瘦骨嶙峋的，嘴角上有個豁口。
　　我從秋子的記憶中得知，這人被稱呼為歪嘴。
　　他們彼此之前都不知道真名。
　　小頭目斥責了壹聲，“要散夥，也不是在這種地方。妳要走，到了那個孟鄉，妳就拿了妳的東西走好了。”
　　秋子低聲道：“我覺著不太對啊……”
　　“什麽？”秋子的聲音太輕，鳥窩頭沒聽清，大聲嚷嚷了壹句。
　　秋子沒有拔高嗓音。
　　我感覺到了他的恐懼。
　　“我說，我覺得不太對。我們，我們在這條路上開了多久了？這條路，沒道理那麽長吧？”
　　“不就是迷路了嗎！妳能別說廢話嗎！”鳥窩頭不耐煩。
　　“不是。這路不是沒有岔道嗎？我們就壹直走，也沒見到岔道。到現在都沒看到頭……我老家就有個說法……這種沒有頭的路，就是……就是黃泉路……是去、去……”秋子結巴起來。
　　前頭的五個男人中，有四個哈哈大笑，只有歪嘴沒吭聲。
　　“妳小子膽子也太小了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黃泉路呢。”
　　“妳是不是偷偷吸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都不信秋子的話。
　　秋子閉了嘴，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
　　“行了，都睜大眼睛看著。我就這麽往前開，我就不信了，找不到地方了。”那個小頭目發狠道。
　　車子再次啟動。
　　鳥窩頭安靜了沒壹會兒，就去問那個老三，這條路到底是怎麽回事。
　　“妳給妳那個兄弟打個電話啊。”鳥窩頭說道。
　　老三掏了個直板機出來，“我倒是想打。妳看看，欠費停機了。”
　　“嗨，妳的欠費停機了，我的還有話費。妳把電話報過來。”鳥窩頭說道，摸出了自己的直板機。
　　壹群人恍然大悟，才想到這麽個辦法。
　　老三報了電話號碼，那個鳥窩頭壹個個按了數字，電話裏面就傳出了嘟嘟嘟的撥號音。
　　我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起了變化，有陰氣開始彌漫。
　　陰氣不是很濃郁，沒有漫山遍野地鋪開來，只包裹了這輛面包車。
　　車內六個人，臉上漸漸褪去了血色，好像蒙上了壹層白霧。
　　電話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壹個帶著睡意的男人聲音。
　　“誰啊？大半夜的，媽了個巴子的……”男人嘟囔著。
　　老三接過了電話，“二哥，我啊，三子啊。”
　　“啊？”
　　“二哥，妳不說廣源公路上好走嗎？這條路怎麽走？我上了這路，壹直看不到頭啊。”
　　“老三啊……啊……哦……”那邊的人還迷糊著，“廣源公路……妳從隋寧過來的啊？”
　　“是啊是啊。”
　　“那上了路，開個半個小時就該見到隧道了啊。隧道出來，再開半個小時，就到這邊郊區了啊。”那邊的男人打了個哈欠。
　　“我們都開了兩三個鐘頭了。這路上有沒有岔道啊？”老三問道。
　　“沒，就壹條路，筆筆直的，從泰安山裏面走。妳們開的什麽車啊？三輪啊？”那邊的男人哈哈壹笑。
　　“我看，我們是早走錯了，沒上廣源公路。”小平頭插了壹句嘴。
　　這不知名牌子的直板機不光喇叭聲音響，聽筒的聲音似乎也很響。沒有開免提，全車都能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現在，那個男人也能聽到這邊的聲音。
　　“妳朋友啊？妳們從哪兒走的啊？隋寧到孟鄉，就壹條廣源公路。泰安山也就那壹條路。咋可能走錯啊？”男人不耐煩了，“妳搞什麽呢啊，老三？”
　　車內安靜下來。
　　“我就說了……我就說了……可能是……是……”秋子低聲道。
　　鳥窩頭破口大罵，“妳少胡扯了！哪來的黃泉路！給我滾蛋！”
　　電話那頭的男人沈默了壹會兒。
　　“二哥，真沒有其他路了？”老三疑惑問道。
　　“妳們不會吸多了吧？”那邊的男人似乎很清楚這壹車人的狀況，“不會是都嗑藥了吧？老三，妳回來是要幹什麽的？還帶了人啊？”
　　駕駛座上的小頭目劈手奪過了手機，掛了電話。
　　他陰沈著臉，看向車內的人，“妳們不會是動了貨吧？出發的時候我們可說好了，路上不準動。要是路上碰到事情，我們可都得玩兒完。”
　　“誰動過了！”鳥窩頭最為氣憤。
　　“動沒動過，查壹查就知道了。”老三說道。
　　鳥窩頭冷笑，“指路的、開車的是妳們兩個。真要吸多了，走錯了，也是妳們吧？”
　　幾個人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
　　他們都沒發現，他們臉上的血色沒了，臉色從慘白開始泛青，完全是壹副不正常的狀態。
　　“要查就現在查吧。”壹直沒吭聲的歪嘴說了壹句。
　　這話打破了沈默。
　　鳥窩頭很自信，說查就查。
　　面包車內的小燈被打開，秋子幫忙遞東西，將那些蛇皮袋拉開來。
　　裏面塞滿了壹小包、壹小包白色的粉末狀物體，另外還有些五顏六色的藥丸。
　　前座的人下來，擠到了後排。幾個大男人有些手忙腳亂地清點東西數量。
　　突然，那個歪嘴伸手撈過了壹包小袋子，直接將它拆開。
　　“妳幹嘛！”鳥窩頭叫起來。
　　歪嘴沾了點粉末，嘗了嘗，呸了壹口，“這他媽是面粉！”
　　幾人面面相覷，蜂擁著嘗了味道，接著都發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