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6章 往前看（五）

　　線條、數字、符號……這些東西交織在壹起，混成壹團。
　　單獨將每壹個元素提取出來，我都能理解其中含義，但它們雜糅壹塊兒，我看到的就是混亂。
　　和上次壹樣，我有種腦子快要爆炸的直觀感受。至於那些東西所蘊含的信息，我根本無法冷靜下來解讀。
　　我避開了視線，不再看手機屏幕，那些雜亂的數字少了壹些。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心。冥西特留下的痕跡也在我的註視下變形，就連我的身體都緊跟著消失不見。
　　聲音還存在。我能聽到徐天成他們的聲音，還非常清晰。可我的大腦被那些信息充塞，無法分析眼前所看到的景物，也無法理解徐天成他們的語言。
　　這混亂好似被人撥弄了壹下，原本令我眼花的色彩變成了單調的黑白兩色。
　　黑色，白色……
　　還有灰色。
　　我努力睜大眼睛，去看清眼前的景物。
　　黑色的線條，白色的……鎖鏈。
　　我身上的鎖鏈是白色的。
　　壹轉頭，我看到徐天成他們身上的鎖鏈也是相同的顏色。
　　同時，我看到了他們的靈魂。他們的靈魂也呈現出壹種白色，卻是灰白色。
　　整個世界中，只有鎖鏈是純粹的白。
　　除此之外，還有純粹的黑。
　　在灰色的底色上，白色的鎖鏈和黑色的符號互相碰撞，卻不會融合。
　　那些符號究竟是什麽意思，我依然看不懂，只有鎖鏈在我理解範圍。
　　很快，我的視野中出現了變化的黑色。那些符號從零散分布的狀態進入到了壹種整合狀態，有序排列。盡管我看不懂那些抽象符號，卻能靠著視覺觀察到其中的規律。它們排列在壹起，形成了壹到直線。
　　我便是那道直線的終點。
　　我心中壹凜，幾乎是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那些奇怪的景物從我眼前消失了。沒有了它們的幹擾，我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我後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能感覺到有汗水從後頸滑落。
　　那道目光很快消失。
　　葉正壹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這次我聽明白了，葉正壹正在破口大罵。
　　我再次壹驚，卻是睜開眼。
　　視野中的景物壹切正常。壹擡眼，我就從後視鏡裏瞧見了氣急敗壞的葉正壹。
　　“……讓妳別想著那些了，妳怎麽就是作死呢？妳到底在想些什麽啊？就想著死掉了，壹了百了啊？”葉正壹很是不滿。
　　我揉了揉額頭，“我也不想這樣。”
　　我還沒理解我看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就迎來了當頭壹棒。
　　南宮耀的能力出現變化，也是我不曾預料的。那個時機點也是太巧了。我能明顯感覺到通信恢復的瞬間，我的精神放松了。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南宮耀的能力失控……
　　不對，不應該是因為我的緣故。
　　我猛然想到了葉青。
　　我的能力也好，青葉幾個人的能力也罷，實際上都被葉青操控著。至少，他是有能力越俎代庖，比我們這些實際上的能力者，更加運用自如。
　　那壹瞬間，放松的不是我，而是葉青。
　　我看向了手機，只看到了那條非常正常的恢復通信的通知。
　　這裏面還有什麽問題嗎？
　　葉正壹還在憤恨不平。
　　姚聶不解地問道：“妳們兩個搞什麽呢？從之前開始，妳們就在說什麽啊？”
　　葉正壹沖他翻了個白眼，“妳少裝傻。我跟妳們都說過的。”
　　姚聶擺著壹張真誠臉，“說過什麽？”
　　“是這邊轉彎？”徐天成插了壹句。
　　我回過神，對著徐天成點頭，“嗯，這邊轉彎……”
　　手機鈴聲響起來，讓我嚇了壹跳。
　　我看了眼手機屏幕，是陳逸涵打來的電話。
　　這個名字也是出乎我意料。有剛才的事情在前，我對著來電顯示，就有些猶豫。
　　掌心上冥西特的印記並無反應，我還是接起了電話。
　　“陳局。”我喊了壹聲，得到了陳逸涵的回答。聽聲音，是沒什麽問題。我動用了古陌的能力，並沒有從電話那頭聽到奇怪的聲響。
　　我的腦海中閃過什麽念頭，卻是沒有馬上捕捉到。
　　“……林奇？”
　　“嗯？不好意思。妳剛才說什麽？”我暫時放下了奇怪的念頭，將註意力重新放在了陳逸涵身上。
　　“妳記得沐歌吧？妳之前讓我調查過。”
　　“嗯，對。他……”我想起了這件事。
　　世界已經被我恢復原狀，但沐歌有沒有被快遞鬼抓走，或是落在其他鬼王手裏面，我就無法確定了。對沐愛的安危，我也有些擔心。
　　陳逸涵的聲音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憤怒。
　　“人找到了。”他冰冷地說道，“在壹間出租房內找到了他。他手邊有好幾個電話，還有壹套聯絡本。國內壹些人的，還有國外壹些人的。”
　　我聽到了陳逸涵的冷笑聲，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能力者想要操控人，可真是簡單。”陳逸涵說道，“中斷通信也只是幾通電話的事情。”
　　我聽到此，不禁怔住了。
　　我脫口說道：“這不可能！他的能力已經——”我的喉嚨忽然好似被壹只手給掐住了，我艱難問道：“沐愛呢？”
　　“就在他身邊。他是自殺的。他女兒死於腦溢血。”陳逸涵回答。
　　我握緊了拳頭。
　　“聯絡本裏面不只有各國通信公司的聯系方式，還有其他東西。從筆記來看……這應該是壹種默契。靈異圈的默契。”陳逸涵說道，“但他們現在已經沒有足夠的人手了。這件事現在非常麻煩……”
　　我壹時間有些聽不懂陳逸涵的話。
　　眼角余光就看到了緩慢停下來的車子。徐天成將車停在路邊，直接看向我。
　　我腦中靈光壹閃，轉頭看向葉正壹。
　　我突然間感到心中發寒。
　　“他們已經完了。問題是，這件事該如何善後。”陳逸涵說道，“還活著的人中，有人交代了全部事情。可他們知道的也不多。這應該是靈異圈默認的規則了，流傳了不知道多少年。”
　　我問道：“妳的意思是，就讓他們這樣嗎？他們中，除了能力者，應該都失去了法術。還有能力者……鬼王在對付能力者。”
　　“這是癥結所在。普通人沒有辦法對付鬼王。而他們……”陳逸涵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要想壹想。”我苦澀說道，掛了電話，眼睛還盯著葉正壹。
　　“怎麽了？”徐天成打破了這種凝重氣氛。
　　我問葉正壹：“妳老實回答我，妳們之中有沒有人……不是，是靈異圈，到底是怎麽和各國政府合作的？”
　　葉正壹詫異地揚眉，“妳還是政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