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野的戰林

　　“明天，娘便要設法鬥壹鬥那‘玄武闖將’，他守護的“劍氣城”，朝廷已難牢牢掌握。”
　　“明天，還要說服群臣加征賦稅，以強大‘神武大軍’。”
　　“明天，要詐作鳳顏大怒，借故斬了‘天武正將’氣蓋世！”
　　“明天，會有妳爹的消息。”
　　“明天，奏章多得難以勝數，累死了！”
　　“明天，還要……”
　　“哈……孩子，妳長大後，會愛娘麽？”
　　“莫問，我的乖孩子，妳是娘在世上的唯壹親人，娘只愛妳壹個，就算他日利用妳，也只是權宜之計，千萬別怪責娘啊！”
　　“我倆的愛，只有我母子之間清楚明白便成！”
　　“來，讓娘擁抱妳，妳最愛是娘的氣味，那自出娘胎以來，壹直為妳帶來安全、溫馨的氣味！”
　　從前，每壹夜，當芳心仍是“武國”皇後，她在翻閱奏章，動腦筋策動謀略，都壹定把孩子莫問置於懷中。
　　不停的與孩子既問且答，莫問從出娘胎至壹歲的整整壹年，從不間斷，夜夜跟芳心過著壹樣的日子。
　　芳心在內心的憂愁、迷惘、疑惑，都會向嬰孩莫問傾訴，孩子懶洋洋的，壹會兒似睡未睡，壹會兒又睡眼惺忪，好可愛。
　　芳心，唯壹所愛，就只是笑莫問。惟是，笑莫問對娘親的感覺又是如何？他，愛芳心麽？
　　愛當日在“天都城”上，利用自己來要脅爹小白的娘親麽？
　　大懶蟲被芳心擁抱著，他也擁抱著娘親，眼眶紅了，滴下苦澀的淚，把娘的衣衫都濕透。
　　莫問道：“多謝妳送來的笨驢子小蟲。”
　　芳心道：“妳……有常常擁抱著它麽？”
　　莫問道：“當然，娘果然神機妙算，孩子缺乏了的擁抱、娘的氣味，都在小蟲身上找到了。”
　　芳心道：“這個當然，我也為此而騎了它三年之久。”
　　莫問道：“因此，小蟲身上每壹分每壹寸，都散發著娘的幽香氣昧，仿如從前，壹樣的溫馨、親切。”
　　芳心道：“孩子，妳長大了。”
　　莫問道：“娘，妳還是最動人。”
　　芳心道：“第壹次跟妳對話，好快樂。”
　　莫問道：“第壹次見到娘快樂，孩子更是快樂無窮。”
　　芳心道：“是妳向妳爹要求見我？”
　　莫問道：“失去了我八年當妳的聆聽者，我相信娘壹定好懷念我。”
　　芳心道：“妳，是我芳心在世上的唯壹親人。”
　　莫問道：“孩子替自己取了‘莫問’的名字，是要紀念娘，希望娘有壹天不用再問長問短，問這問那，把精力都耗盡。”
　　芳心道．“從前，每壹夜娘都向妳問，向天問。”
　　莫問道：“莫問，不用再問，便不用費神，從此悠哉悠哉！”
　　芳心道：“我還在等。”
　　莫問道：“娘壹定可以等到。”
　　芳心道：“看來不易了。”
　　莫問道：“娘小覷爹，他壹定會成為獨霸壹方的王者，而我，也必然統壹天下。”
　　芳心道：“娘真的可以成為皇太後，不用再煩憂？”
　　莫問道：“娘要等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芳心道：“但願如此！”
　　莫問道：“娘，再見了！”
　　芳心道：“孩子壹切當心！”
　　莫問道：“後會有期！”
　　芳心與親生孩子笑莫問，感情之佳，實在難能可貴，也是眾人意料之外，看得伍窮、四攻將等都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兩母子的感情維系，真的令人感動。
　　莫問許多年沒有見過娘親，許久沒擁抱過娘親了，此去“壹萬險”，也不知何年何月再回來，便要小白為他“請”芳心過來。
　　母子二人緊繁擁抱在壹起，猶如嬰孩時壹般親切。
　　芳心對莫問壹直極為疼惜，看見兒子長大成人，也非常感觸。
　　再見了！
　　“鐵甲兵”繼續前行，勇闖“壹萬險”，莫問雖然依依不舍，但最後還是要走。
　　倒臥在小蟲背上，感受娘親的氣味，好暖、好暢快。
　　莫問好快樂，不遠處的笑夢兒卻好不快樂，也不知為何，每壹次笑夢兒感到莫問快樂，他便心頭郁結不快。
　　莫問有親娘疼，怎麽我夢兒卻是孤單壹人，蒼天啊，妳，怎麽總是厚此薄彼，永遠的眷顧笑莫問啊！
　　他的運氣總比我好，太不公平了！
　　伍窮、芳心目送小白領著“鐵甲兵”離去，芳心部署的第三步，最終還是毫無收獲。
　　芳心暗暗心驚，伍窮究竟還會寵信自己麽？
　　伍窮壹手扶起受了傷的春冰薄，瞇著眼笑道：“芳心、薄兒，咱們壹下子全敗了，當真不太好受，好，該罰，芳心，朕罰妳醉飲三大碗，薄兒也壹樣，朕嘛，哈……連醉七碗，不能少啊！”
　　春冰薄當然樂意，擠出笑容道：“好啊，最妙大醉三日三夜，再召來大群名妓相伴，哈……那徒兒的膽大妄為性子，便可以盡情發揮了。”
　　伍窮大笑，芳心也淺露笑容，暫且忘掉失敗，壓力消減，芳心總算松了壹口氣。
　　伍窮拍壹拍芳心的肩膀，輕輕道：“別介懷，勝負乃兵家常事，好好的先解決國庫空虛問題，三天後，給我最妙的解決方法，芳心，千萬記住，是最妙的算計方法，不會再失敗的方法。”
　　壓力又來了，這皇後寶座真不容易坐得舒適，伍窮不處罰失敗的部下，是因為大家還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妳，壹定要顯示出妳的利用價值來。
　　芳心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要保住壹切，要在伍窮麾下風光下去，壹定要承受得了龐大壓力，壹定不能令他壹再失望！
　　“有容乃大”，伍窮在武學修為上已證明比不上小白，他的專長是懂得利用他人，把所有能人都收歸旗下輔助自己，逐步建立最強大的實力，這將是伍窮最強力量。
　　烏雲蓋天，大雨滂沱，已接連三個時辰沒有停過，二十萬人都全身濕透了。
　　進入了“壹萬險”，情形比想象中更糟，叢林內並沒有任何路，“鐵甲兵”拿著大刀，要不停的披荊斬棘，劈樹開路，行軍速度便因而緩慢得驚人，也特別疲累。
　　天上大雨總是下個不停，從早到晚，又從晚到早。憑著對小白的信任，大軍捱過十天的苦慘日子，終於覓得壹塊較為平坦的小草原，可以搭建簡單營帳，稍為休息壹下。
　　當大營搭建完成，小白便喚來三將八神，大朱小朱，該來的都來了，聚首壹起，暢述他的大計。
　　壹塊巨大的羊皮地圖，從朱大懷裏取出來，小心翼翼的張開，公主壹看便驚訝萬分，這明明就是“壹萬險”的地勢圖。
　　她明白了，小白果然好了不起，他壹直早有部署，還好好利用她調訓出來的三將八神。
　　公主懂得調訓，準備好人才，但小白卻更進壹步，在利用人才方面，籌劃未來，十分出色。
　　小白從來不會“落荒而逃”，他早已胸有成竹，心中有著完整的全盤計劃，這才是小白啊！
　　小白道：“朱大，妳向大家陳述壹下‘壹萬險’的概略形勢，把過去半年辛苦得來的資料說明吧！”
　　朱大點頭，說道：“現下，咱們才剛剛進入了‘壹萬險’，再深入六十日的腳程，才可能到達‘狂風暴雨’。當走出了密林，先有個極大的沙石平原，再多走壹天的路，便會有水源江河，在河的對岸，因地理有別，大雨、狂風、濃霧都不再見，便是咱們目的地‘洞天福地’，可以安頓下來，比這裏舒適得多。”
　　說得頭頭是道，很明顯，朱大是曾深入作過勘察，還繪制成地勢圖，花了不少心血。
　　看來許久之前，小白已作了詳細準備，先了解好“壹萬險”的地勢，以防萬壹失陷，便可退守至此。
　　但這就是小白的後著？能找得到可容下二十萬人生活的壹塊荒蕪之地，並不見得便可算是好了不起啊！
　　這樣，就能夠休養生息，東山再起麽？
　　朱大把地勢情況詳細說明後，便停了下來，他的任務，最主要就是了解地勢環境，尋覓大軍最有利駐紮營地。
　　小白伸出左掌，說道：“我們理解的‘壹萬險’，只是它的前方，太深入還不能探知。前方大家以手掌來分辨就容易明白，手掌心，是滿布參天大樹的密林。當中，在掌的中心下方，就是‘狂風暴雨’及‘洞天福地’，而五根手指，就是‘海、馬、泥、樹、獸’。”
　　公主笑道：“這五個名字，看來應該是五個部落的統稱，各有特色，沒錯了吧？”
　　小白點了點頭，公主的大智能好明顯又慢慢恢復過來了，她推算所想的都對。
　　小白道：“海馬泥樹獸，壹萬險，五方殺野十萬憂。意思就是說，在‘壹萬險’內，有五個各自只有數千人的小部落，每壹部落，稱為壹個‘殺野’，把大自然帶來的十萬憂愁，都戰勝了。”
　　朱不三興奮地道：“哈……妙啊，我們安頓下來，便把五個什麽狗屁‘殺野’，統統七擒七縱，盡把野人們降伏。”
　　小白笑問道：“朱大頭，妳認為應如何攻打這些‘殺野’啊？搭建戰車、雲梯、沖車？他們都沒有城墻的啊！”
　　朱不三想了想，便道：“密林戰麽，好，用火攻！”
　　小白笑道：“從早到晚大雨都下個不停，妳認為可以燃起什麽火來呢？哈……看來惟有妳的怒火而已。”
　　四攻將突然都啞口無言，對啊，在潮濕壹大片的密林裏，如何能收服敵人？
　　怎麽樣的戰車或攻城戰陣策略，看來都毫無作為，對於慣於攻城守城的生力等戰將來說，在密林作戰，真像耗子拉烏龜，無處著手。
　　壹旦開戰，就算是用弩、弓射箭，樹枝、樹幹都遮擋了利箭，壹樣是無功而回啊！
　　想了又想，有七年殺戰經驗的猛將竟都壹籌莫展，不能想出什麽突破妙計。
　　小白笑著再道：“密林之戰，還不是五個‘殺野’戰鬥的全部，‘海馬泥樹獸’，分別清楚記下五種截然不同的作戰環境，海，是汪洋大海；馬，是千萬匪野馬奔騰成戰陣；泥，是在泥濘中如田鼠、野兔狂竄疾行作戰；樹，是在樹頂生活，攻敵殺戰；獸，是壹輩子依著不同環境的壹種林中猛獸，學習攻擊模式。”
　　“五‘殺野’，因為要適應環境生活，每個人都學習了壹套奇特的作戰技能，配合天然環境，保衛家園。”
　　公主道：“對了，要是‘鐵甲兵’都分別成了‘海馬泥樹獸’的奇特戰士，殺方便會大大增強。”
　　小白點頭，再道：“我退守‘壹萬險’的目的，就是要每壹個‘鐵甲兵’，都成為擅長叢林或大海、平原作戰的野戰神兵，大家壹定要成為‘野戰’高手，完成我‘戰林’大計。”
　　公主頓時目光發亮，她完全明白了，大懶蟲口中小白要統壹天下，她恍然大悟了。
　　“戰林”大計，究竟又是什麽？
　　小白再張開另壹幅羊皮地勢圖，這是現時四國四族與及其它各力的分布圖。
　　小白以手指在中間處，分別打了三個圓圈，笑道：“這三處地方，都是四國四族任何壹方要離開勢力範圍，進攻其它敵人的必經之路，三處都是像‘壹萬險’般的密林。”
　　“在密林之內，終年潮濕，就算有‘神風笑’，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壹切慣用的戰爭伎倆，都不中用！”
　　大家都笑了，都明白了。
　　只要掌握野戰神技，把三處地方變成“戰林”，敵人要攻，便是來送死無異，所有勢力從此不能再聯合或對攻。
　　生力笑道：“當各勢力都被孤立，要逐個擊破，便絕對不難，故此，大王要深入‘壹萬險’，向各‘殺野’學習。”
　　小白笑道：“大家都很明白我的心意了，對，我認為攻城、守城之戰，大家都很清楚，戰法如何高強，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咱們反過來把戰場放在林中，壹切作戰條件頓時都完全扭轉。”
　　“戰林”大計，就是小白意圖東山再起之部署，他要在“戰林”內把四國四族的勢力殲滅。
　　就算各勢力不敢出戰，小白再設法破城，也就輕易得多。
　　“戰林”大計，助小白統壹天下！
　　這才是小白的後著，退守“壹萬險”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