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翻垃圾的富豪

　　林三酒進化以後，她親手毀掉的建築已經不知有多少了，但說起重建，這還真是頭壹回。
　　……而且重建遠比她想象中的困難。
　　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描述的力量】的效果也有時間限制；每隔三十分鐘，她就不得不重新描述壹次房間，以免它又恢復成廢墟的樣子。好在這個物品似乎沒有使用限制，她不必等它冷卻——這麽說來，如果用它再描述壹艘太空飛船，不知道行不行？
　　余淵要是還活著，他就可以開走Exodus了……
　　“妳就打算這樣來回轉圈嗎？”意老師不知第幾次開了口，“妳鋪了壹半地板，還立起了兩面墻……然後呢？”
　　“好問題，”林三酒在兩面墻夾角中停下來，揉了揉仍然有點兒痛的頭皮：“……我想想。”
　　現在，這間簡陋的空曠房間就像是壹個模型的半成品。
　　它沒有天花板，也缺少了兩面墻；房間的另壹半幾乎都被大自然吞噬了，由於不確定它的盡頭在哪兒，她也無法推測出大門的位置。
　　不過……就算找到大門的位置，就真的能出去了嗎？
　　她站在地板上楞楞地發了壹會兒呆，眉頭越皺越緊。清除了野草藤蔓、又鋪平了房間中壹大半地板，房間裏被時間銹蝕的舊日雜物就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壹壹暴露在了她的目光下。
　　即使經過這麽長時間，這兒的垃圾依然多得令人驚奇。
　　“這房間到底是幹什麽用的？”她咕噥了壹聲，“家具壹件也沒有，面積還這麽大……”
　　林三酒伸手扒拉了幾下，將身邊幾塊長條木板、生銹的鐵條都撥到了壹邊——這兩種東西似乎是最多的，零零落落地滿地都是——隨著幾顆螺絲釘當當滾落在地，她順手壹抽，從壹大塊碎墻磚下頭抽出了壹只塑料包裝袋。她抖了抖，頓時翻騰起來壹陣嗆人的灰塵，什麽東西撲通壹下掉在了地上。
　　……那是壹卷衣服。
　　即使被時光磨損侵蝕了這麽久，林三酒還是壹眼就能認出來，這些衛衣曾經都是嶄新的。壹模壹樣的款式，足有五六件；每件都是同壹個碼數，被塑料繩整齊地捆成壹疊，看起來像是服裝商的存貨。
　　“恭喜妳解鎖提示二，”副本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似乎早就在等著這壹刻似的：“從雜物中尋找線索。”
　　與剛才揪著她頭發時的聲音相比，完全是壹段錄音與壹個瘋子之間的區別。
　　錄音和瘋子？
　　自己這個下意識的比喻讓她隱隱感覺到了壹點兒什麽。這個副本……難道說，有可能……
　　“先去找線索，”意老師打斷了她的思緒：“其他的出去了再想不遲！”
　　林三酒嘆了口氣，將手中衣服壹扔，走向了滿地的垃圾雜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解鎖了第二個提示的緣故，垃圾好像更多了。
　　當她將最後壹根螺絲釘扔到地上的時候，她身上、臉上全是臟灰。在正午太陽光底下埋頭翻了幾個小時的垃圾後，沾上身的灰土全被汗水黏住了，厚厚的壹層，壹抹壹條黑道子。
　　“也不知道我買Exodus是為了什麽，”她咕咚壹聲坐了下來，“有飛船又怎麽樣，我還不是在這兒翻垃圾嗎？”
　　“我堂堂壹個意識力學堂的引導老師，不也在幫妳統計垃圾嗎。”意老師咕噥了壹聲。
　　“說到這個，妳統計得怎麽樣了？”
　　意老師嘀嘀咕咕地，將統計結果在她腦海中壹條條浮現起來。
　　木板和木板碎片：79片，大小不壹，但質地相似。從其中幾片完整木板上看起來，它們應該都是統壹規格、統壹用途的長方形木板。
　　鐵架、鐵條：數量未知。有些鐵條和鐵架上帶有孔洞，似乎可以通過螺絲釘拼成壹個更大的架子。
　　螺絲釘：這個統計了數字也沒有意義，用途見上。
　　“妳只統計了三種東西，就很明顯開始懶得算了。”林三酒忍不住說。
　　“廢話，零零碎碎的垃圾那麽多，又臟得要命，看得我心煩！”意老師立即發了壹句脾氣：“而且，這些都是妳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妳繼續。”
　　衣服：25件，每五件壹捆。每捆都是同壹尺碼、從未拆封過的全新衣物，仍帶有吊牌。
　　碎玻璃：五六片，每壹片都不小。玻璃渣子早就沒有了。
　　壹個表層漆全花了的按壓式把手，從尺寸上看起來，應該是窗戶上的。
　　“妳還在聽嗎？”意老師忽然停了下來。
　　林三酒看著手裏的木板和壹條鐵片，心不在焉地“嗯”了壹聲，喃喃地說：“我想……我知道這個房間是幹什麽的了。”
　　在絞盡腦汁地描述了幾分鐘以後，這個半成品壹般的房間就不再空曠了——壹列列鐵質貨架整齊地立在水泥地上，將日光都遮擋住了大半。光線被切分成長長的手指，從鐵架與鐵架之間穿過，映亮了每壹層木板上的貨物；用塑料包裝起來的衣服，沈默地摞在每壹層架子上的陰影裏。
　　“……這樣的地方，果然是個倉庫啊。”林三酒長長地吐了口氣，“而且是壹個服裝倉庫。”
　　說來也奇怪，壹個特地強調了描述之力的物品卡片上，關於其本身的描述卻很少——尤其是使用限制方面的信息。有許多微妙的局限，只有在使用時才能感覺出來：比如說，盡管她猜到木板和鐵條可能都是貨架的壹部分，但僅僅靠這些垃圾樣的雜物，還不能算是足夠的“事實基礎”。
　　她不得不自己動手，勉強拼湊出了壹個鐵架子的形狀，又搭好了幾塊腐朽得已生了蟲的木板，這才總算用【描述的力量】讓它們重新立住了腳、煥然壹新起來——但是老實說，她既然都把架子搭起來了，它們是新是舊，是多是少，其實又有什麽分別？
　　“當練手吧，”
　　林三酒輕聲說道。她壹邊從貨架之間走過，手指壹邊輕輕從貨物上劃過，在水泥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這說明太陽已經越過了天空正中央，開始朝西方傾斜了。五六個小時壹晃而過，而她取得的這壹點小小進展，似乎對離開沒有壹點兒幫助。
　　“妳繼續說，還有什麽其他雜物嗎？”
　　意老師沈默了半秒，忽然說道：“在雜物中，妳剛才找到了壹些灰白色的碎塊，我不知怎麽老是惦記著它，所以剛才就調出了那些碎塊的圖像，仔細檢查了壹遍。”
　　“然後呢？”
　　“怪不得我老是忘不掉，因為它很眼熟。”意老師嘆了口氣，“……拼起來以後，我發現它們是骨頭。”
　　林三酒壹怔。
　　“從骨骼大小粗細來看，可能是某種大型動物的骨頭，也可能是人骨。”意老師想了想，補充了壹句：“考慮到現在人比牛多多了，我覺得應該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