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暗藏的人

　　為什麽壹個播音員卻有辦法使壹整艘船的乘客不下船，這個問題的答案，林三酒很快就明白了。
　　在八頭德消失在飛船角落裏的幾分鐘之後，禮包忽然輕輕“啊”了壹聲，說：“姐姐，船停了。”
　　林三酒壹怔，這才感覺到風勢果然減小了。天空中缺少參照物，下方又只有壹片鉛灰色霧霾，人坐在半空中的飛船上，實在難以斷定飛船是否還在航行——只有側耳去聽的時候，才能隱約感覺到腳下壹直輕輕嗡鳴著的引擎聲似乎斷了。
　　“……怎麽回事？”不遠處，坐在壹張小桌旁的進化者也嘀咕了起來，“船好像不走了？”
　　船首駕駛艙的門，很快又壹次被人從裏頭推開了；那駕駛員伸出了壹個頭，帶著同樣壹副麻木的神情宣布道：“巨人集出現緊急情況，我們臨時停航了。”
　　“等等，”壹個站在附近的女孩子趕忙在他縮回去之前叫了他壹聲，“什麽緊急情況？要等多久？”
　　“廣播上只說了，巨人集附近出現二級危險，建議所有飛船停航等待，暫時不要靠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危險，要等多久。”駕駛員半翻著眼皮，慢吞吞地說。
　　“可是我要趕時間！”船尾有人叫了壹句。
　　很顯然，要這個駕駛員為了進化者冒險是不可能的。
　　“妳要趕時間可以自己買飛船，我沒有進化能力，”駕駛員仍舊不緊不慢地說，“別說二級危險了，0.1級危險我也不會開船過去。我學飛船駕駛不是為了送死的，大家最好等著吧。”
　　壹船進化者，卻偏偏拿壹個普通人毫無辦法，只能在各自的低聲抱怨、議論和詢問聲中重新坐回位子上——那駕駛員面對七嘴八舌的問題，只提供了壹個回答，就是“咚”壹聲甩上了門。
　　林三酒轉頭壹看，正好瞧見八頭德遠遠地從角落裏重新鉆了出來，緊張又高興之下，壹張臉都在泛紅；他沖林三酒點了點頭，用口型說了壹個“快”字。
　　“開始吧，”林三酒輕輕壹拽季山青的袖子，說：“他在廣播上撒了謊，恐怕維持不了很久。我們是先去船頭還是船尾？”
　　她曾在飛船中央處看見了壹閃即逝的阿全——按照季山青的分析，持有阿全副本的人壹定是在離中央部分最遠的地方，那也就只剩下船首或船尾了。
　　“姐姐，妳還記得阿全給我們描述過他上壹次副本被激活的情況吧？”
　　當時面對她的疑問，禮包溫言軟語地解釋道：“他那時坐在壹條小巷中央，從壹頭走進來了壹個女人，也就是他的目標；等他該做的事都結束了之後，那女人就從另壹頭出去了。他從頭到尾，都沒看見第三個人，也就是說，持有副本的人壹定是特別註意過，不讓自己出現在阿全附近的。”
　　的確，阿全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麽人給做成了副本，只隱隱知道自己是被壹個組織給找上的——那就說明拿著他的人壹直都很小心，至少沒有在阿全面前露過面容。
　　“如果說上壹次施放副本的距離，可以比壹條小巷還遠，那麽這壹次持有副本的人，同樣沒有理由要站在阿全身邊。他站得越遠，在人群中躲得越深，越方便他隱藏自己。”
　　季山青繼續解釋道，“相反，我們卻可以推斷出壹點，這次副本的目標才是站在飛船中央的人之壹。因為飛船上人多，不能像小巷裏那樣等目標靠近了，必須要讓阿全靠近目標才行。”
　　“那麽為什麽要包括女人呢？”林三酒仍有不解，“明明他的記憶裏，是壹個男人……”
　　“這壹點，只是我為了以防萬壹的保險措施。”很顯然，禮包有點不好意思壹直論證姐姐出錯了，小聲說：“妳想嘛，把阿全做成副本的，其實是壹個組織……也就是說，阿全副本是那個組織的財產。當時和他對話的雖然是壹個男人，卻不壹定代表後來拿著阿全副本的也始終是同壹個人……”
　　林三酒“啊”了壹聲，明白了。“別的不說，壹直放在同壹個人手裏，那風險也太大了。”
　　只不過這樣壹來，他們就無法排除掉任何壹個人了。船首壹共有六個座位，連站帶坐的足有八人；船尾的人數就更多了，壹眼望去，少說也有十好幾人。
　　“那我們該怎麽找？壹個個問嗎？但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問些什麽才好。”
　　當林三酒朝船首走去的時候，還不等走到附近，那八個腦袋已經壹起轉向了她——畢竟除了飛船剛停時的那壹個打斷之外，她始終可以說是全船人的註意力中心。
　　林三酒以極低的氣聲向禮包繼續問道：“再說，萬壹他們不配合怎麽辦？既然妳可以編寫出他們的貨幣，我們不缺錢，是不是可以開個價……”
　　禮包的腦袋搖得很快，她立刻就閉上了嘴。
　　“姐姐，千萬不要提酬勞。妳壹向……嗯，比較執著，”禮包挑了挑詞，說：“妳就用上妳的執著勁，請他們回答妳的問題。十二界社會比較成系統，有規矩，生活更正常，所以人的戒心也不至於像在外頭野世界裏那樣重。妳如果只是問壹些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做什麽職業之類的尋常問題，不說回答能有多詳細吧，但至少會有人願意配合。”
　　他頓了頓，解釋道：“其實這些問題和回答，並不重要。我們需要看的是在他們對妳的態度，是否配合、是否友好——是否假裝友好。”
　　林三酒有點兒茫然地看了他壹眼：“就這樣嗎？持有阿全副本的人，也未必就不願意配合啊，說不定他正無聊呢，或者天性是個好事的……”
　　季山青搖了搖頭。
　　“姐姐，持有阿全副本的人，對妳壹定是充滿了戒心和警惕性的。”眼看著就要走近船首了，他飛快地低聲說道：“因為整艘船上，只有那壹個人才知道，我們的飛船是隨著阿全壹起出現的。”